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下了,苏纳往家走去,回到家时,看见有一个卫兵手中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站在家门口,看着装是马克的亲卫兵。
“您好,马克先生,您终于回来了。”卫兵看见苏纳有些喜出望外,明显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苏纳看见卫兵手中抱着的是一个皮质的包裹,看样子里面应该是装的纺织品或皮袍一类的东西。卫兵把包裹递给了苏纳,说道:“这是元帅在潘塔要塞找回来的东西。”
哦?苏纳有些好奇,潘塔要塞能找到什么东西?苏纳接过包裹,迫不及待的在卫兵面前打开了。
鸭绒床!
苏纳展开卷起的鸭绒床,上面有大大小小几个缝补精细的补丁。虽然有火燎过的痕迹,但看样子还是完好的,苏纳拿起来抖了抖,鸭绒床就恢复了柔软。
“元帅说了这鸭绒床是三岁的潘塔野鸭的秋绒制成的,潘塔野鸭已经快要消失了,这床现在已非常难得。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我就回去复命了。”
“好的,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元帅,这鸭绒床我会好好珍惜的。”苏纳心存感激的说出了这番话。
告别了卫兵,苏纳拿起鸭绒床在脸上摩挲了一下,心中不禁想起老团长和潘塔要塞的新贵族们,心中满是回忆和酸楚。
苏纳原以为潘塔要塞是自己最不愿意留恋的地方,但如今睹物思旧,发现自己在潘塔要塞的日子居然那么值得回味。
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一直在紧张和亢奋状态中的苏纳一进了屋也顾不得洗澡了,倒在沙发上抱着这鸭绒床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是睡的天昏地暗,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的早上。
时间和睡眠是心灵最好的疗伤药,醒来时苏纳头还有些昏沉,心中已是好受多了,只是觉得肚中空空如也。苏纳捡起茶几上已经干硬的如枯木一般的面包开始艰难的啃起来。
“咚咚咚——”想起一阵敲门声。
“请问是谁?”苏纳有气无力的问道。
门外没有回答。
苏纳第一时间想起了上次科威尔的暗杀,立即站了起来,把警惕提到最高问道:“是谁?”
“少爷,是我!”一个苍老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谁呢?苏纳在脑海中搜索着,但是这声音如此的熟悉,一定是……
“啊哈……”苏纳惊喜的叫了一声迅速打开了门,一下子攀住门外的来人,大声说道:“弗兰老爷,你怎么来了。”
弗兰老爷,苏纳的伯伯阿尔弗烈德公爵的第一侍从,苏纳和他的堂哥堂弟都是弗兰一手带大的;弗兰不同于家族的其他长辈,为人极其的和蔼可亲,苏纳和他的兄弟们都非常喜欢弗兰,亲切的称之为弗兰老爷。
“嘿嘿嘿,这么大的人了,抱不动啦。”弗兰也是满面春风,高兴的拍了拍苏纳的背说道。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威斯特到大潘塔的路不好走啊。”苏纳边说边把弗兰老爷请进了屋。
“是啊,若不是急事也不用派我来;都一把老骨头了。不过少爷您可是身体棒棒的啊!”弗兰上下打量着苏纳,言语中略微有些抱怨的情绪,但还是有无限的惊喜。
“什么事情这么急。”苏纳说完皱了皱眉头,递过一杯水给弗兰。
“就是因为少爷您啊;您在潘塔的事迹传到莫提瑞尔传到了阿尔弗烈德城啊!”弗兰说完,一口气把水灌了进去。
苏纳想了想,便开始歪头算时间,看弗兰说的是什么事。
“本来公爵大人是准备写封信给你就算了,但你父亲不放心偏要我亲自来跟你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来,但我还是了解你啊,这事情信上不好说啊。”弗兰语重心长的说着,这倒又让苏纳紧张起来,开始迫切地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弗兰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说道:“潘塔要塞的事不用说了,你已经成为帝国的英雄;只是你后来接受风骑士团长一职有些不妥啊。”
苏纳面对弗兰老爷坐了下来,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倒是马克作为元帅提拔我为团长,我也不好拒绝。”
“哎——”弗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果不其然,我在路上的时候就听闻了前几天镇压叛军的事,就更让我担心了”
“等等!弗兰老爷,您把话说清楚,我有些不明白。”苏纳听到这话,确实是云里雾里。
“您知道,现在公爵大人在莫提瑞尔的形势很不好。不过也不怪您,公爵大人也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不请您想想阿尔弗烈德家族一下子就掌握了西方军团加上两个独立骑士团,而马克却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北方军团,大家会怎么想?”
苏纳低着头认真的听着,开始仔细揣摩这件事情。
弗兰老爷继续说道:“您虽然还年轻,但你也毕竟是贵族教育出来的孩子,这种事情您也应该要考虑一下政治上的影响啊。如果这样下去,我们就是现在的莫若雷,大家的公敌,您懂了吗?”
苏纳扬起脖子,有些迷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您说的我能理解,但是,我觉得马克可不像是什么坏人啊。”即使有这种想法,这种话苏纳是绝对不敢对着其他家族长辈讲的,但弗兰老爷面前就百无禁忌了。却是其他贵族的小一辈中从小就被灌输着关于莫若雷家族所有成员似有似无的丑闻,马克便是首当其冲的大恶人;不过这一段时间来,苏纳对马克的印象是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的。
“怎么说您年轻呢?马克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权倾朝野,您以为是靠那些战功吗?帝国七大家族,哪个不是战功赫赫。退一万步讲,就算马克是个完美的好人,那莫若雷和我们的矛盾是几辈子累积下来的,我们的势力和利益从诞生开始就是冲突的。他马克无论如何,能不为他的家族着想吗?”弗兰说这些话时,明显加快了语速。
“可是马克还愿意为……为那次屠……镇压承担责任。”提起这件事,苏纳还是有些忌讳和难以启齿。
“老谋深算啊。少爷,这件事可以分两个层面来看。第一,这件事情是有功有过的,功,当然是战功而且是大战功,既然他肯为你担责任,那战功必然也是他的,那又是他的一笔政治筹码。第二,他为你承担了过错,那就是为我阿尔弗烈德家族承担过错,外人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我们是要结盟的。其他五大家族会怎么想?到时候他要下水是不是会拖着我们一起?加上您当上风其实团长一职,而马克的继承人却战死沙场,那我们两家可是有联姻的嫌疑啊。”弗兰的语气变得越发的急促起来。
苏纳听完尽管心有戚戚,但还是不得不接受弗兰老爷的说辞。苏纳摸了摸后脑勺,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公爵大人和您的父亲,甚至我们整个家族都在为这件事四处奔走,力图消除影响。您要做的是马上辞职离开潘塔,公爵大人已经在国王那里要到了写给马可的信。您现在就去做。”说着,弗兰从怀中掏出了有国王朱封的亲笔信递给了苏纳。
苏纳看到国王的信,立即站了起来一边接过信一边说道:“其实我正要离开潘塔,马克给我放了一个两年的假期。”
这时,苏纳却感觉弗兰老爷把信紧紧地捏住了。苏纳拔了一下没拔动,抬头看了看弗兰老爷,发觉弗兰老爷紧锁眉头,两眼发直的似乎陷入了思考。
苏纳不便打扰,松开了手,静静的等着。
“慢着,既然这样……”弗兰的思考似乎有了结果。“既然这样……那我应该能做这个主。”弗兰说完,立即收回了信,盯住苏纳。
“做什么主?”苏纳越发疑惑,准确的说来已经被绕晕了。
“您别辞职了,现在马上离开潘塔,不要回莫提瑞尔,也不要回阿尔弗烈德城;对,消失两年,我们也许有个机会可以扳倒马克。”弗兰说道。
“这是为何?我还打算回一趟家呢!。”苏纳感觉完全跟不上弗兰老爷的思维。
“还有,这两年间您正好可以四处走走,增长一下见闻。您先到去一趟雪原城,去黄金之路商会找一个叫荷鲁斯的;以后我们就通过荷鲁斯的人来联系,除此之外,您无论如何都别透露自己的身份。”弗兰老爷十分认真的说道。
“荷鲁斯?”苏纳好像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就是记不起来是谁。
“他也曾是阿尔弗烈德家的侍从,是公爵大人派他去黄金之路的。你小时候他教过你一段时间算术呢。”
这样一说,苏纳还真的想起来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年轻人了,但估计现在也和弗兰老爷一样老了吧。
“嗯!我还在等两个朋友,我曾经邀请过他们和我一起走,他们还没给我答复呢!。”苏纳大概知道弗兰老爷是准备帮自己家族对付马克了,并且自己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也知道,现在问其中的细节也不会有结果。经管苏纳对马克的看法有很深的改变,但毕竟弗兰老爷和自己家族更值得自己信任,便不再说什么,而是调转了话题。
“朋友?什么朋友?”弗兰老爷的目光变得有些警惕。
“一个是奥丁·古奇,另外一个是潘塔要塞时团长的女儿。”
“奥丁?奥丁·本·古奇?小乔治的弟弟?”弗兰追问道。
“嗯,还有团长的女儿。那场战役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加上团长之前对我很好,我觉得我应该照顾她。”
听完,弗兰又捋着胡须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行,尽量把他们带着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但是越早越好,最好中午之前。我得先走了。”
说着弗兰立刻起了身,套上了斗篷,就往外面走去。
“弗兰老爷,您才来,我还想跟您说会话呢。”苏纳有些惋惜的说道。
“少爷,我还有的几年好活呢。以后有的是时间,况且您几个兄弟都是大忙人,说不定我以后还指望您来养老呢。”说着,弗兰老爷微笑起来,摸了摸苏纳的后脑勺。
苏纳也不便过多挽留,牵起弗兰老爷的手,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弗兰停了下来,说道:“就到这里吧,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就是那个女孩子是贵族吗?多少岁?”
“凡尔纳家族的。多少岁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和我一般大吧。”苏纳回答道。
“有继承权吗?”
“没有,全名是奥菲娜·凡尔纳,不是血缘是仆从的。”苏纳如实回答。
“那行,尽管我不便干涉,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您最好不要和那姑娘好。以后就算不跟我们带来麻烦,麻烦也会找到那姑娘;不过这点我是为我们家族考虑,您要是真有什么,您知道我一向支持您。”弗兰面带着和蔼的微笑,拍了拍苏娜的肩。
“想什么呢?我都懂,况且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这些事情的。您安心的走吧。”苏纳脸有些发红,竟开始催促起来。
弗兰老爷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再告别,急匆匆的走了。
苏纳进屋收拾好行装,穿上一件平民常穿的行脚装,把纹章别进了怀里,换了一件黑麻斗篷;的确伪装这件事对苏纳来说既有兴趣,又是强项苏纳走到镜子前检查了一遍细节,满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