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与魔法 第十一章 两年假期

    苏纳的命令没能及时阻止屠杀的发生，尽管安达尔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停止了行动。荒野上满是叛军的尸体，这种场面是苏纳第二次见到了，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惨烈，但这次更让苏纳痛心不已。

    这些人曾世代生活在潘塔地区，虽说不是自己的族人，但都是帝国的子民，都是自己的同胞。成为叛军本来帝国也要承担至少一半的责任，但如今叛军们却独自承担了所有，还是以被守护自己的人屠杀在荒郊野外的形式。

    天空上盘旋着潘塔地区并不多见的乌鸦和秃鹫，看来是觊觎着底下的大餐。也许是在等待时机，也许是摄于残酷无情的风骑士团，它们并没有降落下来啃食尸体。

    风骑士团的骑士们面无表情，他们不用为这场屠杀负任何责任，相反它们优秀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远处响起想起阵阵号角，马克已经班师回城。北风吹得无数面战旗猎猎作响，马克身着金黄的铠甲行在队伍的最前面，从远处看去就像一个耀眼的光斑。

    麻烦会有很多，首当其冲便是如何向马克交代。

    马克也见到了眼前这幅景象，行进速度逐渐泛缓。

    苏纳见状，拍马向前，决定主动承认错误，接受处罚；对此苏纳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马克下了马，一边缓慢的向前行走一边扫视这周围的景象。

    苏纳单膝跪地，向马克陈述着自己的罪责，马克漫不经心的听着。

    “今天早上我就知道了情况……事情也不算坏，至少我不在时你成功的控制了局势。你知道吗？我也是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叛军的消息，但我并没有马上回城，因为我相信我不在时，会有人挺身而出的。”马克说道。

    “大人，我愿接受一切责罚。”苏纳自顾低头认罪。

    马克微笑了一下，双手搭在苏纳的双肩上将他扶起，长出一口气，说道：“你确实是个将才，沉着、冷静、果敢但是还缺一点经验。”

    苏纳低着头并未注意到马克的表情，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判断马可到底在夸奖还是在讽刺自己。

    “人们都应为自己的傲慢与自大付出代价。”马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大人……”

    “不，我是在说我自己。我自以为大潘塔区在我的治下叛军势力成不了气候，所以一直未予以足够的重视，而之前我又带走了大潘塔城几乎所有的武装力量……”马克说完拍了拍苏纳的肩膀，径直朝前面走去，苏纳则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控制住了大潘塔城的叛军，使周围几百个村庄的叛军无法响应。而一旦你无法控制住局势，到时候整个潘塔去烽烟四起，然后必定会蔓延到整个帝国，我相信绝对会有更多的人要遭殃。”马克说道。

    马克的话并未使苏纳从自责中解脱出来，依然在痛苦中挣扎着。

    马可继续说道：“凭你这次的表现，足够你进入枢密院了，但是我现在却需要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敢，大人……”

    “这一页就翻过去吧，责任由我来扛，反正我的名声也不怎么好，而你却是帝国的未来，肩膀还有些稚嫩。”

    苏纳有些意想不到，想不到这个自己家族的死敌不仅没有因此落井下石，反而为自己抗下罪责，甚至对自己无比的欣赏，苏纳变得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想当年我和你舅舅在小潘塔抵抗阿丹人侵略时，他曾经在围困中为了节约粮草饿死了城中无以数计多的妇孺。后来还是当时的大元帅从大潘塔赶过去为他承担罪责，我当时差点要和你舅舅决斗，大元帅跟我说，战神不是天生，而是成长起来的；在他的羽翼未曾丰满之前，我们有义务保护他。”马克说到这里，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苏纳说继续说道：“你舅舅确实不负众望，成长为一代战神，他保护了更多的人是他们远离死亡的威胁；即便是最后以悲剧收场，却也为帝国抗下那场几乎不可能承受下来的叛乱。你未来会为了帝国扛下所有吗？哪怕是失去亲人、荣誉甚至生命。”

    这一问让苏纳有些无所适从，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能。”

    “你发誓！”马克神情越发严肃，用鹰眼一眼锐利的目光盯住苏纳厉声说道。

    苏纳扑通一下，双膝跪地，一手按住胸前的家族纹章，一手食指指向头顶青天说道：“以阿尔弗烈德巨龙之名，我发誓。”这便是帝国最隆重的礼仪，一般是用在成年礼的家族仪式上，连国王都无法承受。而这里则代表苏纳发出了他一生都不能违背的誓言。

    马克微笑的点了点头，目光充满了慈祥和蔼。马克扶起了苏纳，说道：“回去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给放个长假，好好休整一下。”

    “我……”苏纳似乎想拒绝，不过马克马上抢过了话头，说道：“就这么定了，你留任风骑士团团长，然后我给你两年假期，你去帝国四处转转，当然，你也可以回家。两年后你来我这里报道怎么样。”

    “两年？”苏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我想你从你出生开始自己能支配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年；而这次我给你两年，完全由你支配。”

    两年可自由支配的时间确实不是一个可以抵挡的诱惑，甚至无法想象；特别对于一个军事学院成长起来的贵族少年。尽管苏纳那么的内敛和早熟，但毕竟是十八岁年纪；不管它有着怎样的经历和怎样的学历，都掩盖不住内心深处那份对自由的渴望，何况这还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苏纳不敢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尽管痛苦和挣扎还存在，这场屠杀也将成为他人生路上的一个梦魇，但就在这一刻，苏纳是喜悦的。

    苏纳来到了医院，医院一片狼藉，医生护士努力的抢救着伤者；这次事件中，医院的叛军并未响应，但科科还是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叛军们妥协了，答应交出藏匿的武器。这些有医生护士和杂工组成的叛军在最后关头还是决定守护自己的荣誉，因为当时医院住满了上次灾难中的伤者，而且大部分都是帝国士兵。

    正是这些叛军，为了救治以后要对自己刀兵相向的人而放弃了抵抗，放弃了自由。

    苏纳站在忙碌的人群中，偶尔有认识的人恭敬而小声的跟苏纳打着招呼，言语中都不乏对苏纳初战的肯定；当然也有叛军的同情者对苏纳投来愤恨的目光。这一切，苏纳暂时无暇理会。

    因为那一头标志性的天然黑色大波浪卷，在众人中，苏纳一眼就找到了奥菲娜；奥菲娜也在忙碌着，并没有发现苏纳的到来。

    而奥丁则拄着苏纳给他的佩剑，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眼睛紧盯奥菲娜，目光充满了安详和亲和，也是没有发现苏纳的到来。

    “你很称职。”苏纳走了过去，在奥丁的身边坐了下来。

    听到苏纳的声音，奥丁才反应过来，对苏纳笑了一下说道：“凡尔纳小姐努力工作的样子很是迷人。”

    听到这句话，苏纳表情变得有些吃惊，因为奥丁的语气是那么的言不由衷，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戏谑。

    “你喜欢奥菲娜。”苏纳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说不定我会爱上她。”

    苏纳有些失望，说不上为什么，苏纳宁愿奥丁是在开着没边的玩笑，但不巧的是奥丁相当认真。

    “过两天我就要离开潘塔了。”苏纳失望之余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啊？”奥丁此时才把注意力从奥菲娜身上转移出来。“为什么？”

    “马克元帅给了我两年的假期，我正好到处走走。”

    “可恶，为什么？你这一次表现的非常好，真的，凭着次战功，你就可以进枢密院了。”奥丁说道。

    “并非你想的那样，马克保留了我的职位，只是放我两年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另外，也许以前我们都对马克有所误解。”苏纳解释道。

    奥丁将信将疑的看着苏纳，挤出一句：“是吗？”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骗朋友的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我祝贺你了，只不过你和马克毕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可得警惕一些。”奥丁耸耸肩，接受了苏纳的话。

    “他要是有什么阴谋那我也认了，谁叫我不如他呢，我觉得既然水平和能力达不到，那就得承担这一切造成的后果。”苏纳说出这句话显得颇为意味深长，但是奥丁是无法理解之句话的弦外之音的。

    奥丁盯着苏纳看了一会后忽然做恍然大悟状说道：“对了，关于安达尔的战术，我想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想通了……”

    此时此刻，苏纳实在不愿意听到任何有关于那场屠杀的事，在奥丁没说完之前就立即打断说道：“过去了的事情就没必要讨论了……”

    “好吧，不过我现在真是佩服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居然这么厉害，不愧是阿尔弗烈德巨龙之子。”说完奥丁有些兴奋的在苏纳肩膀上锤了一下。奥丁由衷的赞美着自己的上司兼好友；但他并不明白苏纳所承担的痛苦，或者说他还没有站到苏纳的高度，最后造成的结果是每一句溢美之词都深深的撞击在苏纳心上。

    “好吧，我想说的是你愿不愿意和我结伴而行？”苏纳问道。

    “啊？”奥丁对着突然一问显得毫无心理准备。“我……还没这个准备。”奥丁老实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奥菲娜！我要离开潘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苏纳没理会奥丁就转头向一旁忙绿的奥菲娜喊道。

    奥菲娜对这突然一喊也是颇为意外，她还没有发现苏纳的存在，此时抬头看见苏纳显得既兴奋又为难，最后只得皱着眉头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表示自己正在忙碌，无暇顾及。

    苏纳嘿嘿的笑着，奥丁对这无厘头的笑声则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早这里好好照看奥菲娜小姐吧，我先回去了，我说的事你们好好想想，完了来我家找我。”苏纳说完站起来拍了拍奥丁的肩膀，又望了一眼奥菲娜，带着意涵复杂的微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