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曾微雨 第72章番外时光错位12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23f，易西睿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出，闲适的步伐中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疲惫。

    盛天破产，李振楠入狱，李霏失踪，n市一切的一切看似终于都结束了，可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之间也要结束了……

    当时方以恒问他，付出这么多，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投进别人的怀抱，真的甘心么？

    他好像没有犹豫的就给出了坚定的答案，可是如今想想，是不是真的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呢？真的甘心么？

    易西睿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怅惘，他顿了顿，然后掏出钥匙开门。转身抬头的一瞬，却不期然看见了那个朝思暮念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巧笑嫣然。咫尺之间，触手可及的距离，又有一丝的不真实。他深深呼吸，抓着钥匙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怎么啦？不认识我了呀？我的家乡那么山清水秀，怎么反而让你变呆了呀！”她笑得俏皮而明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易西睿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像是在确定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扬唇而笑，伸手握住她，“我只是害怕，默默，你不知道这一年我有多少次梦见过这样的情景。”

    他的语气中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无措，默默只觉得心跳猛地一滞，低声说：“对不起，易西睿。”

    易西睿温柔含笑，摇了摇头，抚摸着她的脸庞，丝丝柔情，“没关系，为了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易西睿，”默默突然紧紧抓住易西睿胸前的衣襟，双颊的腮红不知道为什么又晕开了几分，她盯着他极其认真地说：“易西睿，我想嫁给你！”

    易西睿愣了一下，轻轻一带就将默默拥入了怀中，紧紧圈住，却也正好避开了她美目流转的娇羞和期盼。第一次发现，原来自负如他，也有承受不起的重量，也有给不了的承诺。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脏跳动的沉重而艰难。

    默默，就算将来我们要天各一方，我的心也始终对你寸步不离。

    默默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答，挣了挣，却被易西睿抱的更紧了一些，好像再紧一些就会深入骨髓，于是只能闷在他怀中，“我喘不过气了……”

    易西睿扶着她，稍稍退开了一点，皱了皱眉，苦恼地问：“你不是常常说，求婚的时候一定要浪漫，至少得有鲜花和戒指么？可是你这么突然，我连戒指也没准备怎么办？”

    “易西睿！”他明显揶揄的模样，惹得默默大发娇嗔，跺了跺脚，绕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你快点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去买鲜花戒指和我求婚，还有烛光晚餐，快点快点！”

    易西睿微微向后扭头，嬉笑戏谑，“女孩子不是应该矜持么，你这么着急，不怕别人看见笑话呀？”

    默默脸上越来越浓的一片红晕，她羞怯地低头，一个劲儿推他，一边故意大声说话掩饰羞涩，“怎么这么啰嗦呀，快点去洗澡，我帮你把行李收拾好。”说完迫不及待地关上了浴室的门，飞一样地逃了出去。

    易西睿的笑容，随着那一下关门的声音也倏然失落。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是痛楚与迷惘。

    他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一直尽自己的所有来保护她，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他怎么会一步一步亲手把自己推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易西睿不知道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不断往脸上拍打，似乎这样能稍微清醒一些纷乱复杂的思绪。他伸手要拿毛巾，却在那一瞬间停住了动作，下一秒霍然转身冲了出去，却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易西睿看到默默伤冷的眉目时，如坠深渊，万劫不复，他低而无力的唤道：“默默……”

    默默神情空洞地对着散落一地的照片，手中还捏着几张纸，听到声音后茫然地转头，“这些是什么东西？”

    “默默……”易西睿僵在原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默默抬手将那几张纸举高了一些，目不转睛地逼视易西睿，“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有这两份鉴定报告？”

    “我……”易西睿张口，欲言又止，默默眼中的诘问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直直抵住了他的喉咙，痛的不能说话，他偏头，神色黯然，“对不起……”

    默默笑了一下，“对不起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

    那笑容落在易西睿的心里，撕扯出更加锐切的痛，他没有说话。默默起身走到他面前，逼着他与她四目相对，冷声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为什么你和方以恒的血缘鉴定报告会在这里？”

    易西睿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时已经平静到空虚，他说：“这两份鉴定报告，其中一份是我从你那儿拿来的。”

    默默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有这份报告？”

    “那是因为，在你之前，我就已经对方以恒的身世有所怀疑，只是我没有办法拿到他的血液样本去化验，直到你想故意接近他。”易西睿无法再和默默对视，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我想或许你能帮我找到真相。后来，果然有一天你偷偷回来换掉了我惯用的日常物品，我猜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实上，那天我一直都在家里，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默默静静地看着易西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许久之后，冷笑问道：“所以，易西睿，你在利用我是么？”

    那一双眼睛灼灼迫人，那一声质问字字划在心上，痛如刀割。易西睿不敢睁开眼睛看她，生怕承受不住她眼中的锐利。

    “易西睿，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是么！”默默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自嘲而凄凉地笑着一遍遍重复说道：“你竟然利用我！你竟然利用我……”她说着，突然将手中的纸狠狠砸向易西睿，痛怒交加，撕心裂肺的喊道：“易西睿，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易西睿浑身一震，心痛的感觉在她的一字一句中喷薄而出，丝丝散入血液，凝结在五脏六腑消散不掉，痛得他几乎窒息。他想说不是，他想说他从来没有利用过她，他想说刚才是骗她的，那一次只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可所有的解释此时此刻说来不过是越描越黑。“默默……”易西睿看着本就单薄的默默这一刻更是摇摇欲坠，他伸手想搀扶一下她，却被她冷硬的拒绝了。

    “不要碰我！”默默隐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神情迷乱而憔悴。

    易西睿的手僵在半空，默默语气中的哀求和无助如针芒一般，将他的心彻底挑的粉碎。二十多年的人生，直到这一刻，才清楚地知道什么是绝望。

    默默颓然跌坐在床上，游离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地板上横七竖八的照片上，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说道：“这么多照片，真是拍的清晰漂亮啊，也难为你找了这么专业的私家侦探来跟踪我，我竟然一直蒙在鼓里，甚至对你感激，内疚……易西睿，你真是天生的好演员，不进娱乐圈多可惜啊！”

    悲戚丛生，易西睿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尽管努力掩饰，肩膀却是因为抑制不住的颤抖而频频起伏，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青筋突起。

    默默淡若无痕的一笑，“后来呢？你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你也想得到我手上的股份是么？”

    易西睿沉默不语。

    默默又是一阵轻笑，神情惨恻。她缓缓起身，似乎是精疲力竭了，步履有些晃动，下意识地抓住最近处的东西，却正好碰落了矮柜上的什么东西，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乱响。

    易西睿疾步往前，匆忙扶住默默。他顺着默默的视线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相框，他和默默的合照就掩在那一片狼藉之下。

    默默呆了片刻，垂眸，拂开易西睿的手，潸然落泪。咸涩的滋味流进喉咙，凝结成一身哀伤，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出房间，一步一步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中。

    易西睿仰面，满身萧索颓丧，泪水在脸上刻出了两行沉积不化的痕迹。他纹丝不动的站了很久很久，直至双腿麻木，心突地一跳，骤然转身冲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