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曾微雨 第73章番外时光错位13

    易西睿一路疾驰，他一想起默默离开时的模样便不寒而栗。明知她脆弱而且极端，他不应该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他会想到更好的办法，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不该这么草率。易西睿深深懊悔，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只希望她还安然无恙。

    电梯缓缓上升，易西睿心急如焚，不待电梯停稳，就急忙从半开的门内横冲直撞出来。他跑到跟前，却发现默默家的门虚掩着，不由得满腹疑惑。易西睿蹙眉悄悄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往里，只见默默倒在了地板上，脸色苍白，依稀还有股异样的气味弥漫在房子里。他大惊失色，撞开门一个箭步扑了上前，颤抖着半抱起默默，感觉到她的生息时几乎喜极而泣，贴着她冰凉的脸庞哽咽道：“对不起，默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千万不能有事……”他迅速将默默抱了起来，刚迈出一步，却不经意地瞥见暗处似乎有人影晃动，立即低喝一声：“是谁？出来！”

    那人磨蹭了须臾，大概知道躲不掉才终于慢慢走了出来。灯光打在她白瓷般的皮肤上，宝蓝色的眼珠衬得愈发亮丽。

    竟然是helen！

    易西睿蓦地一怔，“怎么是你？”回过神后勃然大怒，眼神刃如剑锋，寒光慑人，“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helen被易西睿骇得连退几步，躲闪着不敢抬头，嗫嚅道：“我……我……看到桌上有安眠药……”

    “你！”易西睿听完怒目而视，全然不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眼底清清楚楚地写满杀机，冷声狠狠说道：“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话音未尽，已经怫然疾步而去。

    易西睿一路飞车到了最近的医院，一步不停地怀抱着气息渐弱的默默直奔急诊室，高声呼救：“医生！护士！护士，快！救人！”

    值班护士听到呼喊连忙走出，指引易西睿将人放到急诊室的床上，然后就催促他出去，“家属麻烦出去！到外面等！”

    易西睿的目光紧紧锁着默默血色尽失的面容，对护士的话充耳不闻，迟迟不肯移步，“护士，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安眠药，还吸入了一些煤气，你快看看，一定要救活她，拜托你们！”

    “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先出去，我们会尽力抢救病人的。”护士见易西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不得已招来另外一个同事，联手用力推他，“请不要妨碍我们救人好吗？请您配合一点，不要耽误时间！”

    易西睿靠在急诊室外的墙上，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唯有指尖一点几不可察的颤抖泄露了他的忐忑。夜深了，过道里仍有不少医护人员和家属来来往往，而他的心却空空荡荡，周身寂冷如坠冰窖。他抬头对着天花板的白炽灯，目不转睛，直到被灯光刺得双眼涩痛。单手覆上额头，闭起了眼睛，于是一滴晶莹的清光便从眼角滑出。

    耳边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易西睿立即上前，抓住护士急切地问道：“护士，她怎么样了？”

    “还好送来的比较及时，医生正在给病人做进一步的检查，”护士许是被抓痛了手臂，皱眉拂开易西睿，接着递了张单子给他，说：“去值班窗口先交下费用，我们马上安排病人手术。”

    易西睿目光一亮，眼前豁然开朗，故作镇定的身心如释重负，脚步竟然有些不稳，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向前跑去。

    等办完所有的手续后，默默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易西睿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着额头，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耳边一声声的时间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眼前，一道清冷的声音随之在头顶响起，“默默怎么样了？”

    易西睿抬头，看见萧航，和瑟缩在他身后的helen，目露厌恶，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过头，说：“正在手术，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helen！”萧航呵斥一声，脸色阴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对默默做了什么？”

    helen低着头，怯怯地回答道：“我去找默默，她不舒服，我帮她拿药的时候看见旁边有安眠药，就……就偷偷……我不是故意的！”她鼓起勇气抬头看萧航，泫然欲泣，“vincent，我不是真的想害她，我只放了几颗，我后来也把煤气关掉了！vincent，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易西睿冷笑回头，“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手下留情？”

    萧航紧紧攒眉，痛怒交加，厉声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默默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想让她死？”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不守承诺，是她骗我！她说会祝福我们的，可是她还一直缠着你！”helen放开原本紧紧拽着萧航的手，泪水涟涟娇声辩解，“她明明说不喜欢你，她骗人，我讨厌她！我已经找别人警告她了，是她自己不听话。我只是想教训她，我没有想让她死，是他们反抗才会被刀子捅伤的！”

    易西睿霍然惊起，冷冷的目光直刺helen，凛然森寒，“这么说，上次出现在默默家的歹徒是你找来的！”原来他们真的一直错怪了李霏，买凶恐吓默默的人竟然是helen，真是始料不及。

    萧航脸色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话，“helen，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错事？”

    “我没有错！”helen哭着反驳，“我已经让她离开公司，离开你身边了，可是你们还要常常见面，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但是你总是为了她不管我，是她错，是她不守约定！”

    “helen，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错误！”萧航震惊，气恼，然而更多的是失望，“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明白我对默默的感情。她受了那么苦，你怎么还能忍心再去伤害她！你怎么还能说自己没有错！”

    “我不明白！我讨厌她！”helen倔强地胡乱抹了抹眼泪，赌气般一跺脚，转身跑掉。

    萧航看着helen跑远，神情无力，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曾经告诫卓宇轩，让他离默默远一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没想到现在轮到我自己。”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对易西睿说：“我代helen向默默道歉，明天一早我就送她回美国，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希望你们能原谅helen，是我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抱歉。”

    萧航说完转身欲走，易西睿开口叫住他，“这些事不要告诉默默，依她的性格，一定会责怪自己。她的病情这两年才有所好转，我不想她再增加任何的心理负担。”

    “我明白！”萧航点头，“好好照顾她。”

    萧航走后没多久，医生结束手术走出来，易西睿立刻迎上去，语带焦灼，“医生，我太太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似是责怪地看了看易西睿，说：“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怎么能让她乱吃安眠药呢？幸好剂量少，加上送来的及时，洗了胃已经没事了，观察个几天就能出院了。”

    那一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竟然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想笑又笑不出来，勉强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寂静无声的病房里，默默双目紧闭，她平常就是脸色欠佳，这下越发苍白如纸了。易西睿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默默的手贴在脸颊边。她的手掌冰凉如雪，让他不禁涌起一阵阵后怕。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追出来，或者如果他稍微再迟一些，那么恐怕他这辈子都不能饶恕自己，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追悔莫及，难道能换回她么？

    易西睿缓缓伸手，温柔地轻抚着默默的面颊，声音黯哑地说道：“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一心一意只想呵护她，结果却伤她伤得这样透彻。“默默，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哪怕……是离开……”

    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易西睿忙低头掩饰了一下异常的神色。宛婕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默默，一时担忧不已，“怎么回事？我一下飞机就被顾君谦拉来医院。默默这两年不是都好好的么，怎么还吃安眠药？”

    “是helen，她误会了默默和萧航的关系，才想不开动了歪念。”易西睿将今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宛婕，但是也只说了这一件事，其余都被他略过了。而他确实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瞬地贪看那宁静的容颜，哪怕再多看一秒，就能在心底烙下永远磨灭不掉的印记，以慰从今后再也不能相见的漫漫孤寂。

    宛婕听完后，柳眉一剔，低咒一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默默怎么老摊上这些个神经病呀！”

    易西睿站起来，脸上有种无法掩饰的怅然与失落，看得人心头揪起，他淡声说：“这些不要让默默知道，免得她难受，也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为什么？你们吵架了？”宛婕茫然不解，脱口询问。

    “没有。”他唇间一抹淡薄的笑意，楚楚苦涩，“我要走了，以后默默就麻烦你照顾了。”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发丝，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眷恋不舍。千言万语，终于只是将那一声长叹留在了心底，萧然转身。

    “诶，易西睿……”宛婕一头雾水，也只能纳闷地眼看易西睿决绝落寞的背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