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山脚?阙?住所
尚柬自然而然地坐下,阙也像个下属自然而然地去沏茶。
“你说下那个人。”
“没问题,”阙提着瓷壶,“是这样的,她那两个死去的父母只是养父母。他们膝下无儿,几年前见到那位小萝莉在路边,衣衫褴褛,却又不认穷,就心生怜悯,将她接到家里收养……却没想到这个看似人蓄无害的萝莉身怀绝技,而且这种能力变得越来越强大……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收养她的时候没有发现,毫不知情就动了恻隐之心,我真替他们可怜!”
“然后?”尚柬手端瓷杯,一边品茶,一边询问。
“然后……然后那对可怜人就莫名其妙地暴毙了!真是个怪胎……我赶到的时候,稍稍检查了一下,但是他们并没有外伤,也没有什么疾病。王,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生父母谓谁?”
“不知道啊,”侯为难地挠了挠头,“我在那条村子挨家挨户地问,也没任何线索。”
“师承何处?”
“师承……她?”
“嗯。”
“没查着啊,假如知道,我还不一早说了?”
“她没伤害你?”
“不怕啊!作为王的手下,会是这么好欺负的吗?”阙得意起来,“好吧,我猜想她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于是我到镇上查遍医术,还去拜访了那个在南方[流离海]边的阮氏……就是那个名声斐然的[行医世家],终于找到一种名为[血咒]的东西。”
尚柬心神一震,血咒?!那个小女孩不就要死了吗?
但是他没有插话,继续听下去。
“我花了七天将那个作为媒介的草娃娃浸在那位萝莉的血液中,取出晾干,再浸在毒蛇液中个七七四十九天。再看看那个萝莉的反应……她在地上打滚、喊叫,但我就是停不下来!”
王看着这个手下,眼睛深如潭水。
他想给他点教训,但就是狠不下心,“你真是疯狂!居然如此对待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你知我柔肠慈软,我却不知你心铁似锋。
乱世之中,究竟是福,是祸?
“哈哈哈哈哈!王,先别恼,您肯定也会享受那种快感的!”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好!
尚柬二话不说,从双袖中射出几条麻鞭,三下五下便将那个猖狂的人五花大绑,“是谁允许你这样糟蹋一个生命的?!”他厉声质问道,“生命不论贵贱……你也是人啊……阙,难道你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控制你的阴暗面吗?当心惹祸上身!我不过就没关注你一两天,你居然就做出如此大逆的事情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成为[复兴]组织的要求啊!我有曾经这样对待你们吗?下次……下次我会让你更难受!”
他看着地上翻滚的阙,那人脸上青筋暴露,一下居心不忍,一反手,绳子全消失了。他负手,转身。
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反感!
“是是是,王,下次不敢了,请您宽恕。”他站起来。
奇怪的是,这位师脸不红,心不跳。
说实话,他还是挺了解面前这位王的心性。刚刚不过是装的,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关了——王。您这样,恐怕真有一天我能打败您,成为[王]呢!
不过还是有点郁闷。后来,那位萝莉有了对毒蛇液的免疫,无论多大的量,她都能不动神色地承受下来……后来换了断肠草——三界最毒的植物,来源于[魔界]——还是没有成效!没有了当时的快感,这可是如何是好?
静默,在两个男人之间流动,一来一往中,仿佛连风都慢了许多。
世界如此多娇。
在慢镜头下,树叶依依不舍地从枝头脱离,枯黄枯黄的。采花蝶扇动的翅膀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风,携来不详信息。
才是,初春啊……这怎么回事?
“看来那个遗落的人有着落了……[光阴],你终于肯出现了呢。”尚柬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接到了一片干水的叶,睫毛之下,洞察天地。
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光阴]?”
他茫然四顾,他终于发现了蹊跷——春风不再舞动,水雾不再袅袅——“怎么……怎么会这样?附近莫不是来了什么妖怪?”
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阙?异界
几百年前,他作为一个愚昧落后的异教徒被人驱逐出大陆,几十年的漂泊、风餐露宿使他早已灰心。念经之余,用刀子一遍遍刮伤皮肤……
当年,他就用浑浊的眼神看着皮肤破裂、结疤、愈合,痛觉似乎传送不到他的大脑中,灵魂脱离了躯体,再也感觉不到痛苦——可是,练就这样的能力,是应该欢喜吗?
从此,他成为了一个不认识恐惧、对死亡麻木的人,万事成蹉跎。
接着,他遇到了尚柬,他让他成为了[侯],给予他麾下兵马,带领他云游四海,让他获得心灵上的重生。
他以为他将从此逃避过去,进入闹市,远离故土,却不曾想到那些年的记忆根深蒂固——此时此刻,他似乎又重拾黑暗。
他颤抖、孤独、绝望……
对,那时,他分明感觉到一种力量,可以将时间束缚,不让时间的沙漏进退分毫!
风,又猛烈了,没有春天的季节特征,卷起地上的落花,纷纷扬扬。好像……好像刚刚时间被停止的那一幕从来没发生。
然而,平静的掩饰下,必有波澜。
唯一证明那骇人一幕的,是尚柬消失在窗后的一袂衣角。
“这里,阙,开门!你应该是将[光阴]囚禁了!”他兴冲冲地,对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阙吩咐道,如获至宝。
对啊,只要知道光阴下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人类就可能打败魔族,义正理全地主宰这片大陆了——这是一个多么震撼人心的消息啊!
“囚禁了光阴?没那么严重吧……”教徒半信半疑,却不敢违背,掏出成串的钥匙,插进锁槽中。
“这……是你的[监狱]?”王推开沉重的木门,一阵血腥味混杂着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咯吱——”
木门关上,卷起地面厚厚的灰尘。
“天啊,”阙皱眉,拍了拍袍子,“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不解……
眼见四面窗帘上层层叠叠的蛛丝,惶恐之人凭借着微弱的光,将手伸向烛台——他想点亮它。
片刻,他又呆住了,“怎么蜡烛没了?”他喃喃。
手指上粘满尘土,烛台上铮然一亮,反射在他苍白无血的脸上,似乎有皱纹在蔓延——镜中之人老了不少。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心字已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