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 第十一回颠倒青苔落绛英

    江酩见他二人听得入神,咳嗽两声道:“唉,此时若有一坛好酒,可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见他迈开关子,忙催他快说,待说完便陪他去喝酒。江酩笑道:“哈哈哈,原来这馋故事与馋酒竟都是无解之事啊!不玩笑了,我接着说。

    七百年前,三清境界本来相安无事,谁知一句戏言,竟惹来一场空前浩劫。那时,弥罗之尊洛青主与显凡门长齐云真人时常盘聚切磋,共研道玄。”

    公孙帏插口道:“他俩又不是一……一脉,怎么还时……常切磋?”

    “嗯,也难怪你有此疑问。他二人初时都在显凡门下学艺,后来他们师父认为洛青主若修习‘洞真’一脉或可有更高成就,便推荐他到弥罗门下。后来洛青主果然成就不凡,成了弥罗之尊。”

    “那一日二人闲聊,齐云真人突发奇想,便问洛青主,既然三清同属一气所生,可不可以将始、玄、元三气逆炼回去,重归一脉?洛青主也觉有趣,二人便互通二气玄妙,看能否合二为一。可尝试了多次,均不得要领。齐云真人其时已近大道,心中了无挂碍,逆炼三气本就是二人笑谈,见不可行,便就不再执着。可洛青主却不然,执念极盛。他见始玄二气不能相容,便认为是因为没有元气之道参与,才成虎狼相争之势,便想方设法去得《洞神经》。”

    “他先是拜访了枢阴、五劫二门,都被婉言拒绝,这也在情理之中。谁知访到赤文教祖鬼目子林苻,却出了些差池。洛青主想得洞神心法,林苻自是不想给。可又怕得罪弥罗一门,最后竟给了洛青主一份假的。”

    近禅闻言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呼出来。江酩点点头,叹道:“是啊,若是别的,假便假了。可这心法口诀若是假的,岂不是要致人死命嘛。那洛青主初习时果然进境神速,看来三气当可汇成一脉。可慢慢的便渐行渐偏,以致最后竟堕入魔道。”

    “洛青主也真是个不世奇才,非但没有被魔气所噬,相反,竟将那魔气练得厉害非常。可魔功成时,戾气也蒙昧了他的真灵。他仿照太上老君名号,自称无量神君,自此开始带领弥罗弟子大举杀伐,意图将三清九华也都归为一门。听闻那一场大战直杀得天地色变,日月无光,九华门人几乎都被屠戮殆尽。最后,还是其余八门尊长会战洛青主,协力将他制服。可萧台、九雷两门之长都于这一战丧命。赤文教祖林苻自悔不该动了邪念,给洛青主假经,发誓有生之年再不出山。齐云真人也认为此番浩劫皆由自己一句戏言而起,不久之后便自行兵解了。”

    近禅和公孙帏听罢,都不住的摇头叹息。良久,近禅才问:“那洛青主最后怎么样了?”

    江酩伸了个懒腰,答道:“听说是被封在了极北之地。那里有个玉凇台,常年被玄冰所封,暴雪所隔,若不是几位门长共同施力,任谁都无法进出。”

    近禅又问:“那地方那么冷,他不会冻死了吧?还真是可怜。”

    江酩笑道:“你还真是好心。放心吧,以他的功力,早已寒暑不侵了。只是七百年的寂寞,那里又没有酒,估计憋也要憋死了吧。唉,人人求道想成仙,可神仙有什么好,不过是活得长久些罢了!可似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痛痛快快,开开心心,便是只活一天,也是好的。”

    近禅听他说的这些话,仿佛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公孙帏却道:“二位,别……在这感慨了,咱们现……现在怎么办?”

    近禅没有主意,直看着江酩。江酩沉吟半晌,才道:“距离那龙侯山之会尚有半月,以你我三人的脚程,再慢两日也到了,此时就去为时过早。我之前本是要去临祁城的,听说城中华严寺的石榴花开得很盛,可以一观。城西便是祁湖,据说湖中白鱼鲜美非常,我也想去尝尝。眼下也没什么事,不如去那儿看看?”

    公孙帏听说有吃有玩,首先抚掌称善。近禅虽然一心想着去那龙侯山之会,看看如何为自己师门报仇伸冤,可正如江酩所说,此时太早,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跟定江酩,也算有个帮手,当下便也点头。

    商议停当,三人又在那坟前拜了几拜,当即上路。三人本就是为打发时间,此时便不曾运气疾奔,朝着临祁方向缓步慢行。三人边聊边走,原想遇到镇店便可投宿,谁知天色将暗,也不曾见过镇店,想要提气疾走,又怕天黑错走了方向,反而南辕北辙。再行半里,三人正在心焦,忽见前面似有房屋,待到近前一看,居然是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庙门早已坍塌,也无院墙,孤零零一座残破的大殿。进殿再看,满布灰尘,山神像不知被谁放倒在地。在一抬头,星斗倒能看见大半,原来殿上的瓦片也基本不见了。

    三人相视苦笑,心想今晚只能在这将就一宿了。好在三人都是江湖人物,便如近禅没怎么出过门的,也不是娇生惯养之辈。当下各自在殿中收拾出一角空地,席地而卧。六月的天气本就有些炎热,此时席地而眠也不觉难受,反而凉爽畅快。三人又闲聊了一阵,先后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近禅醒来抻了个懒腰,见公孙帏还在酣睡,江酩已不见人,料想不是去洗漱,便是去张罗早点了,便也没有在意。待得公孙帏也醒来,两人就着随身水壶里的水胡乱洗漱了一回,便坐等江酩。可直等到日近中天,还是不见江酩回来,两人都有些慌了神了。

    公孙帏起身道:“江……江小哥怎么还不回……回来,难道出……出事了?”

    近禅也正担心,听他一说本要附和,又一转念,摇头道:“不会不会,江大哥能耐那么大,能出什么事。”

    “那他是故……故意走了,省得咱俩拖他的后……后腿?”


    “也不会啊,若是他不想我们跟着,昨天就可以自己走了,不用提议让咱们一起去临祁了啊!”

    公孙帏挠挠头道:“也……有道理。可是咱俩就这么傻……傻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再不走今天还……还得睡破庙。这样,咱俩先……先走,给江小哥留……个话让他随后追上,以他的脚程,转眼就……就能追……上咱俩。”

    近禅原想再等,听公孙帏这样一说,知道在理,便点头答应。二人将靠门的一个木质的立柱用石头刮了刮,刮掉红漆露出本色,公孙帏从怀中掏出一只笔,用口水蘸着写了八个字:“先行一步,见字速追。”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若是江酩见了,自然知道意思,若是旁人见了,却什么也看不明白。这也是公孙帏常走江湖积累的经验。

    写罢,两人便先行上路。可直走了两日,也不见江酩追来。好在公孙帏是出家人打扮,虽然二人身无分文,可遇到人家便就可以化些斋饭,入夜也可借宿民家。这一日再行,眼看临祁城就在眼前,两人商量一阵,决定先到城中华严寺,一来公孙帏好歹是出家人打扮,两人在寺中可以挂褡存身,二来江酩曾说华严寺中石榴花开得很盛,他若来到临祁,必定要去。商量停当,两人便向城中走去。可还未进城门,便听有人大喊:“救命啊!”

    二人一惊,忙循着声音来处望去,见是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正从城里向外追一个姑娘。那姑娘身着一袭白纱罗裙,年纪与近禅相仿,待到切近便看清,她长得十分漂亮,薄施脂粉,眉目清秀。尤其一双眼睛,明亮中透着机灵,虽然满是惊恐,却仍焕着的神采。

    近禅看得有些发呆,不觉那姑娘转眼就到近前,一侧身藏在二人身后,口中不住喊着:“英雄救我!那帮人要抓我!”

    近禅和公孙帏都是一愣,等那十来个家丁赶到眼前才缓过神来。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连喘粗气,一脸哀求道:“三小姐,您快跟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老爷要生气了。”

    那姑娘将头从近禅肩侧探出来,急道:“我不回去!回去了爹和大哥又要我嫁那个丑八怪,要嫁你们嫁!除非你们答应我不再逼我嫁人了!否则,我……我就死在这!”她说着要死,却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连转,思索着这一回要如何脱身。

    那家丁甚是为难,几近哭腔答道:“三小姐,嫁不嫁人您回去和老爷商量,我们做下人的只管将您带回去,其他的事我们也做不了主啊!求求您别再难为我们了!”

    那姑娘也觉得自己跟他们谈条件无济于事,正自着急,公孙帏却听个明白,心说这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人逼婚才跑了出来,心下好笑。可自己被两方夹在中间不得动弹,一直僵持在这也不是个办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无量寿……寿佛!诸位,你们的家……家事贫道不……便插言。不过,强扭的瓜不……不甜,这位小姐若与那……人没有缘……缘分,今后也不会幸福。贫道颇知命……命理,不妨让贫道为二人相……相上一相,若是天作之合,自无……话说,若是命理不……不和,不如再……再觅佳偶,如何?”言罢,转头冲那姑娘使个眼色,意思让姑娘放心,自己一定帮她。

    那姑娘听眼前这个背着葫芦的胖道士说会算命,心知此人多半是个江湖骗子,待见他冲着自己使眼色,意思是要帮自己,心想若是能说动爹爹和大哥,再不逼自己嫁给那个丑八怪,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当下低低说了一声:“五十两。”

    公孙帏闻言喜上眉梢,冲姑娘点点头。那姑娘这才现出身形,双手掐腰道:“既然仙长有神术,那就麻烦你随我到家中去看看吧!”

    那群家丁听小姐同意回去了,哪还管那道士说的是真是假!连忙如捣蒜般点头,闪开一条道路让小姐先走,一众家丁转身紧跟在那姑娘身后,生怕她再跑了。公孙帏心中好笑,和近禅坠在最后。

    此时近禅才开口道:“大仙,你怎么又骗人?”

    公孙帏做了个手势让近禅低声,看看前面的人不曾听见,才低声道:“小……小点声,差点泄了道……道爷的底!我问你,进了城,咱……俩住哪?吃……吃啥?”

    近禅一皱眉,道:“不是去华严寺挂褡吗?”

    公孙帏一脸不屑,答道:“去庙……庙里?跟那帮秃驴吃斋念……念佛?眼前既有吃喝,又……有好住处,没准还能赚……赚几两银子,何乐而不……不为!”

    近禅似懂非懂,想想自己身无分文,除了跟着公孙帏也别无他法了,只得点点头。

    公孙帏笑道:“哎,这就对……对了,跟着道爷没……亏吃!”

    说话间众人已进了城。临祁是座大城,地处南北要冲,往来的客商多半要经此而过。城中店铺林立,很是繁华。近禅很少出门,几时见过这样的大城市,只觉眼花缭乱,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兴奋。

    众人在城中大街上走了好一阵,渐渐看到路左侧有一道丈许高墙,再行半里才看到大门。公孙帏心中暗叹,果然是个大户人家,这气派,不说是城中首富也差不多,看来这次的买卖真是做对了。

    刚到近前,门上早有人喊道:“呦,回来了!三小姐回来啦!”一面喊,一面飞奔进院里送信。公孙帏与近禅抬头看那门上的牌匾,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大字:顾府,想来这大户人家姓顾。那姑娘也不说话,昂首便往院里走,一众家丁随后跟着。公孙帏和近禅也在后头,正要进院,门上人将手一摆:“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不待公孙帏搭话,那姑娘把头一回遥遥喊道:“那两个人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吧!”门上人这才不说话,上下打量二人一番,才放他们进去。公孙帏心想,这姓顾的人家好大的气派,不知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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