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见可凡默默无语萎靡不振的样子,大红问道:“少主,你今天喝多了吧?看着不大对劲?”
“唔,有点,”可凡淡淡答道。
“看你好象不大高兴啊?”大红又问。
“哪里是我不高兴,”可凡仰头叹着气说:“唉!分明是把人家弄得不高兴了啊!”
大红不明就里,吃饭时不都谈笑风声挺融洽的吗?没见哪个生气呀……
“少主,…少主,你…你答应教我唱歌的事情,还算数不?”
这小子,还记挂着呢,真想与伶伦那家伙争个高低呢!
“怎么不算数!”可凡忙坐直身子说:“趁着这路上四下无人,我现在就教你唱!”
见少主终于又打起了精神,大红心道:“学歌不学歌不要紧,老这么垂头丧气的,怪无趣味!”
教个什么歌呢?伶伦可是多才多艺,想让大红把他比下去,做到一鸣惊人可不容易。
《喜欢你》是顶不错的,但不用粤语唱,唱不出那味道,粤语谁听得懂呢?pass。
那么这一首怎么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好久不唱,先试唱一下,吁~毛驴儿站稳了。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
大红勒驴细听,渐渐湿润了眼睛,待可凡唱完,他喃喃说道:“少主,你…唱出了我…的心声,你~太懂我了啊。”
是么,这可是单相思之歌呀,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会在无尽的黑夜里抓狂的歌儿,却正唱出你的心声,哥哥哎,这说明,你已真的动了情,且深深的那种。
“那好,我唱一句,你学一句,”可凡说:“用心噢。”
“莫名~我就喜欢你~唱!”
“莫名~我就喜欢你~”
“深深地爱上你~唱!”
“深深地爱上你~”
……
教者也有意,学者更有心,几遍下来,大红已唱得有模有样了,特别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
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这几句,唱得是如泣如诉,比原唱过之而无不及,听来,让人心头酸酸地,看来,一首歌,唱得是不是能打动人,好嗓子是基础,用不用情才是关键!
大红唱得如痴如醉,感动天,感动地,也感动了他自己,可凡已从旁边发现他的双眼,正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雪地上,有一个人,正涕泗滂沱,肝肠寸断,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女节姑娘。
原来,见父亲方雷醉醺醺地回到家,女节便知道阿可凡他们也要回去了,于是偷偷地来到山下,多情的姑娘,要十里相送。
当她听到可凡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时,也霎时湿润了眼睛,妈呀,这不就是在唱我吗?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
特别是后来,大红独自在风中反复吟唱时,更是情真意切,如诉衷肠,一字字,一声声,都敲打在姑娘的心上,终于,女节的心碎了。
北风呼呼,人也呜呜,四野无人,姑娘嚎啕大哭,我爱的人,却不爱我,女节已无节制,痛哭不已……
这事最好别让方雷叔叔知晓,这叔叔脾气不好,炮丈似的,一点就着!
****
只要阳光一直灿烂,这雪必定要消融殆尽。
在赶往西山之时,向阳的山坡,屋面,树上等,正冰雪消融,水流淙淙。
以前毛驴走在雪上,沾不到泥泞,现在是一脚踏出个黑坑坑,严冬就要过去了,春天正姗姗而来。
这一次西山之行,除了大红,还有抢先,这场合没他可不行。
他们打驴前行,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西山脚下。
………
“盛…盛娘,…你…你还活…活着吗?”齐桑族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问道。
原来母老虎叫盛娘呀,可惜盛娘于昨晚已经饿死了,饥饿的老鼠们正纷纷在她骨瘦如柴的身上,大快朵颐(场面惨不忍写…就此打住)。
“齐彦儿,你……你呢,还……活着…吗?”
也无反应,齐彦是齐桑的儿子,他不在屋里,他爬到院子外边去了,几只落在地上,不知是被冻死还是饿死的麻雀,被他有幸拣到,羽毛也顾不得拔掉,便下嘴了,可惜一个个冻得硬梆梆的,难以嚼动,他正努力着。
“小…累奴…,你…还…活着…吗?”齐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也是毫无反应,屋里院外死一般寂静,这朗朗乾坤,却有死神出没似的!
西山之上,雪灾之下,活着的生灵,已屈指可数。“跟对人有肉吃,跟不对人能饿死。”这句话,在西山上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雪刚开始下时,曾有人建议,组织大家再打一次猎,或去山谷里,采摘些野果,贮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但都被齐桑族长给拒绝了。他说:“建议现在再去打猎的,简直就是憨瓜么,这没有太阳的天气,怎么辨别方向,摸不清路去打猎,不是送死去么,……至于说去山谷里摘些野果,倒不是不可,但我看,最好等着雪停了再说,这风雪交加别冻着了大伙儿,大家说说,我说的可错?”
“不错,不错,族长说的不错。”大伙儿都点着头,齐齐赞同着。
既然如此,把打到的猎物分分,各回各家吧。
东西再少,也要平均分配,人多的分个狍子,人少的分个兔子,狍子不够,就拿野鸡凑,四只野鸡冲一只狍子,大家兴高采烈,淋着雪,掂着猎物,各自回家去了。
这是西岭氏人民,最后一次过“共产主义社会”,第二天,便开不开门了,厚厚的积雪已封了门。
出不了门,便不出呗,外边天寒地冻,屋里火苗熊熊,釜里还炖着肉,你说说,得过且过,多么美好!
肉肉吃完了,骨头也没有了,汤也喝光了,就剩下干瞪眼了!
有人饿得受不了,便想去山谷里采野果子,可惜山陡路滑,不是知难而退的,就是丧身谷底的,人们一愁莫展,便问族长怎么办,饿得难受呀!
“办法只有一个,忍!”齐桑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忍无可忍的说。
是呀,老天爷不给活路,不忍,有啥办法呢!
族长都这么说了,都回家趴着忍去吧,谁能忍住活下来,算谁会忍。
大伙儿起先还煮雪水喝,后来柴火烧光了,就干脆直接吃起雪了,一天,两天,六七天……开始慢慢死人了,一个,两个,六七个……开始越来越多了。
………
“抢先,这山上怎么这么静呀?”可凡四下环顾着问道。
“是呀,”大红也说道:“看这路,连个脚印都没有,人呢?”
“难道人都搬走了?”抢先也疑惑着说。
大红一驴当先,向前冲去,拖在筏上的礼物,颠落一路。
“慢点儿,慢点儿。”两人边喊边追了上去。
“呵!”忽听大红吼道:“少主!快来!这儿有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