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脸色一变,但觉这一剑威力之大,几乎是自己平生仅见,当年师父藏仙真人在世时,号称剑神,睥睨江湖,所向无敌,可剑上气势,似乎还不如眼前这位少年剑上气势强劲,再一眼看见赵征手中所持之剑,更是大惊失色,这……,这难道就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轰动一时的紫青宝剑,师父啊师父,三十年前我就有所耳闻,是你得去了这柄上古神剑,可我做了你四十多年的弟子,居然一点内幕都不知道,你不但没有把你江湖独步的紫青剑诀传给我,更别说紫青宝剑了,老家伙,你真是死有余辜。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眼见赵征长剑刺到,忙不迭的将手中剑谱揣入怀中,身形一闪,躲了开去,但觉紫青仙剑寒气逼人,离自己肌肤一寸之遥,已然感到森森寒意,透进体内,不禁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但他凭着一剑之势,已经看出,赵征气势虽盛,剑法却还是平平。
但凭赵征目下剑魂入体的特质,吴邪仍旧不敢轻撄其锋,两个人一交上手,吴邪掌法奥妙,揉身而进,处处抢敌机先,试图夺下赵征手中长剑,赵征运剑如风,一套陨石碎剑十七式使得得心应手,毫不示弱。
如此翻翻滚滚,斗了二十多招,赵征剑法越施越是顺畅,忽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着”,“哧”的一下,在吴邪左肩衣袖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吴邪“啊呀”一声,斜退几步,扭头观看,见并未伤及皮肉,这才把心放下,不禁大感疑惑,暗想:“这小子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武功大进,实在让人不解,想来还是他手中宝剑的力量,念及于此,对赵征手中宝剑更是觊觎,此时激起他好勇斗狠之心,双掌一分,使出自己平生绝学,向赵征再次攻来。
孙思邈在一旁观战,却是好整以暇,他存心要让赵征在吴邪面前一展身手,所以并不着急出手,当然,他对吴邪出其不意抢去的那一半紫青剑诀十分在意,所以紧盯着吴邪身影,以防他一旦不敌,逃之夭夭。
再次交手,吴邪对赵征强大的气势已有提防,是以不敢正面硬拼,只以巧妙地身法,围着赵征直转,时不时的攻出数招,往往导致赵征顾此失彼,手忙脚乱,赵征心性敦厚,本就不比吴邪狡猾多变,心思巧妙,如此激斗数合,此消彼长,赵征气势便不如初时强劲,慢慢的竟有不支之象。
孙思邈见此情景,心下焦急,大喝道:“吴邪老儿,你这样打法,明明是欺负小辈经验不足,你若有本事,为何不与他正面交锋?”吴邪一心想先除去赵征,继而夺其宝剑,这样的话,自己方才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心无旁骛的与孙思邈一决高下,想来自己有紫青宝剑在手,定能将孙思邈置于死地,直到此际,他也没将赵征放在心上,认为自己最大的威胁,还是一旁观战的孙思邈。
至于孙思邈一番激将,他却毫不理会,手上招数加紧,准备在数招之内,将赵征毕于掌下,让后夺剑回身,杀孙思邈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干掉孙思邈,那半卷剑谱自然归自己所有,到时练成剑法,又有紫青仙剑在手,定可像师父当年一样,睥睨江湖,所向无敌,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手上更是毫不留情,向赵征连下杀手。
孙思邈关心则乱,厉声喝道:“喂,吴邪,这一招太阴毒了吧,你明明知道这孩子有些古板,还要引诱他的招式,你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要再这样,老夫可要出手了,哎,你还偷袭,老夫的话你是没听见是不是?哎,小子小心,这一招叫迂回千转,可是老毒物的拿手绝活,你要想破他也不难,你手里不是有剑吗,刚才那一招就挺好,仙人指路,对对对,就是那一招,从他左侧出剑,对,戳他腋下,对对对,再使天河倒泻,扎他右腿,好,要快,好,啊呀,中了……”
吴邪不胜其扰,打着打着,忽听孙思邈惊叫一声,“中了,”大惊失色,一个疏神,果然被赵征一剑划过,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登时鲜血淋漓,吴邪大怒,怒吼一声道:“好你个孙老道,我看你别叫孙老道,改名叫孙唠叨算了,来来来,你别走,咱们决一胜负,”说到这里,飞身摆脱赵征,来战孙思邈,孙思邈一心要让赵征在吴邪身上历练剑法,所以并不接战,一晃身,躲到赵征身后,口中不忘揶揄道:“老夫不屑于与你一斗,还是让小辈教训你为是,”说着用屁股一顶赵征后腰,赵征身子一挺,长剑挥出,径取吴邪脖颈。
吴邪尽管大怒,可他深知打斗之时,最忌情绪不稳,眼前少年剑法虽是一般,但剑上气势非凡,实乃自己平生仅见,万万不可小觑,是以见赵征仗剑又上,不敢大意,赶忙收敛心神,一招一式,与赵征又是一番剧斗。
此番第三次交锋,赵征对吴邪的掌法,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自己剑魂入体的迹象,越来越是明显,但觉体内一股庞大的内息游走全身,继而灌输入手臂,传到手中紫青仙剑上,那仙剑仿佛附有灵力一般,只要自己心意一动,仙剑立时有所察觉,不等手臂有所动作,已是按照自己的意识,飞了出去。
也就是说,目下手中的紫青仙剑,已经不单单只是受手臂控制,而成了直接的受命于大脑,只要赵征心意一指,紫青仙剑立刻带动手臂,向赵征大脑受命的地方疾快而去,试想在如此情况之下,赵征的招式,如何不加快了数倍之多,就算是吴邪再狡猾几分,竟也抵受不住赵征如此快捷的剑法,吴邪越来越是心惊肉跳,但见赵征长剑飞舞,每一招发出,急如风掣电驰,叫人有目不暇给之感,吴邪渐感吃力,一不留神,单听赵征大喝一声“刺”“噗”的一声,吴邪肩膀一疼,又中一剑。
疼得他“啊呀”一声,还算他反应及时,赶忙撤身后退,剑尖入体不深,也就一寸左右,即便如此,吴邪也是大惊失色,刚才连中两剑,还可说是自己大意,此番这一剑,才算让他真正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武功,已非赵征之敌,如果照这种态势下去,在赵征面前,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了再斗过他的机会,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灰意冷。
赵征一剑得手,便凝剑不发,卓然而立,孙思邈看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吴邪道:“老朋友,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认输吗?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再斗一番,老夫保证不出手就是,”吴邪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老夫四十多年的修为,今天居然连续伤在这小子剑下三次,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毕竟年轻人后来居上,老夫甘拜下风,不得不服啊!”他这一番言语,说得语音惨淡,透着无限凄凉,孙思邈微微皱眉,心中也不禁有种英雄暮年的意味,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老朋友把剑谱交出,咱们罢手言和怎么样?”
“百变毒手”吴邪忖度形式,现在二人的武功,都有与自己一拼的实力,也就是说,对方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出手,自己都占不到丝毫便宜,更何况自己身上还带有两处剑伤,如果硬拼,恐怕要丧生在二人手中,想到这里,只好忍气吞声,不得不从怀中掏出那半卷剑谱,丢给孙思邈,悻悻道:“不过一套剑谱,也没什么大不了,老夫就算不学,一样能纵横江湖。”
孙思邈嘻嘻一笑,道:“是啊,你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学什么,这剑谱是我要来给这位小朋友的,他遭逢奇遇,已得了尊师的紫青仙剑在手,这剑谱自然归他所有,尊师九泉之下,又得一入室弟子,以后传他衣钵,笑傲江湖,定能大大的发扬藏仙剑派的威名,你身为藏仙一派的顶门大弟子,以后这位小师弟名扬天下,你岂不是脸上也有光彩,你说是也不是?”
他这一番话,似乎入情入理,听得吴邪哭笑不得,心说:“这老儿倒是乖觉,这一番话,无疑把我的后路堵死,这下就算我脱困出去,我身为他的大师兄,也不好意思再给这小子抢夺剑谱宝剑,也罢,师父当年定是看我秉性不善,所以并未传我紫青剑法,至于那紫青仙剑,他自己都未曾驾驭,想来就算是我,也未必比师父强胜,这小子机缘巧合,得此神剑,也是命数使然,我等无缘之人,也只好望洋兴叹的份了。”
念及于此,也便心下释然,说道:“孙老友一番话,果然入情入理,想我那老恩师,一生倨傲,他不传我紫青剑法,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就不再自不量力了,”说着喟然长叹,显是十分失落。
孙思邈何等乖觉之人,一看有门,忽然走到赵征身旁,一把将他掀翻在地,脸色一板道:“既然你本门大师兄已然依允,将你列入藏仙派门墙,还不跪下磕头,给大师兄见礼,另外江湖险恶,你小子一旦拜在藏仙真人门下,有这么一位智勇双全,一身毒功轰动江湖的大师兄庇护,那还不是无往不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说着向赵征连使眼色,脸上做出许多古怪表情。
赵征呐呐半天,见孙思邈一再示意,这才恍然而悟,赶忙拜下身躯,向吴邪朗声道:“小弟赵征,叩见大师兄,”吴邪一见,指着孙思邈,露出一脸的哭笑不得,道:“你……你这个老家伙,哪有这种道理,家师已然过世多年,怎么还能收弟子,再说我的武功,现在已不是这小子对手,哪能做他师兄?”
孙思邈这一番作为,却是另有深意,只要吴邪答应此事,再让赵征向他讨要“烩狼散”解药,吴邪定必无法推辞,另外让他改邪归正,协助赵征去找“刀神”莫天绝要人,想来他顾忌脸面,也不好拒绝,如此之下,赵征无疑多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助,如此一举多得之事,岂能不做,这也是孙思邈心思缜密,聪明过人,若是换了别人,哪能在瞬息之间,便想到这么多全其美的事情。
如今见吴邪话头不对,哪能轻易放过,赶忙撺掇道:“吴兄多虑了,江湖上也有代师收徒之说不是,再说这小子得了紫青仙剑,分明就已经是你们一派的弟子了,到时候前途不可限量,在江湖上闯下威名,你这位大师兄,不也跟着沾光是不是?”吴邪一听这话,果然心动,不过想到自己大把的年岁,一旦与赵征平辈论交,在这孙思邈面前,岂不是要矮上一辈,是以眉头又是一皱。
孙思邈好像是猜透他的心思一般,慨然说道:“吴兄,我有一个提议,既然咱们江湖中人,就不应该拘泥于辈分之别,我与你这位小师弟一见如故,虽然当年和他师父碎剑狂生费尤有过交情,可也并无深交,如今与他弟子相遇,一见如故,肩膀头齐称兄弟,我愿与他八百结交,结义金兰,你身为大师兄,意下如何?”
吴邪一听,面露喜色,慨然而应,赵征还要推辞,被孙思邈一把揪住,二人插草为香,堆土为炉,向四方拜了八拜,便兄弟相称起来,赵征深明孙思邈用意,不禁对他侠肝义胆,不拘小节的作风深感钦佩,如今结为兄弟,忙以老哥哥相称,对孙思邈崇敬得无以复加,此际再来拜见吴邪,解去芥蒂,三人不觉甚感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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