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长风醒来时,身周已全都是人,大家都关切地望着他。
“我对不起诸位,我没能把他们救出来。”陆长风歉然道。
“你能寻到金月宝剑,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冯宣握住陆长风手问道:“你的伤怎样?我刚才已经给你上过药了。”
“多谢!”陆长风说罢就想站起来。
冯宣想去扶他,被他推开,道:“不碍事。”
陆长风站直身子问冯宣:“商家堡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他们上午就整顿车马离开了这里,好象有三四百人,不知去哪里了,不过,我已派人去跟踪他们了。”
“事不宜迟,我们得去追,你这里有马没有?”
“有。“
“好!你现在就去备马,我们马上就走。”他又回过头朝众人看了一眼,道:“你们去地牢中将那些尸体收拾停当,回中原去吧。”
众人默然。
陆长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走出了商家堡。
冯宣已在门外等候,两匹马也已备好。
陆长风翻身上马,右手执缰,立于马上遥望雪峰山,叹道:“商家堡已死了近千人,我不想再看见血染太湖水,我厌恶那一片红色!”陆长风一想起地牢中的惨状,就忍有住要吐,他深深吸了口气,催动坐骑,奔向山上去了。
冯宣紧好包袱,包袱里插着金月宝剑,他见陆长风自顾自地走了,也忙催马追了上来。
两人快马加鞭,越过雪峰山,经邵阳,过长沙,直奔岳州。
在岳阳城门口,冯宣看见了那个派来跟踪的人。
冯宣问道:“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
那人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他们乘船南下了。”
“有几个人?”
“大约有四个,一个男的,三个女的。”
陆长风忙插话问道:“等等,三个女的?”
“是的。”
“其中可有一个穿红衣服,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
“没有。”
“啊!”
“不错,是有一个穿红衣服的,不过并不活跃,好像有满腹心事,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的,我不知道陆公子说的是不是她?”
陆长风没有说话。
冯宣接着盘问道:“还有那两个女子呢?”
“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子,那女子真是很漂亮,不过,也好像有烦愁的事,冷冷的,好像一块冰。”
“噢。”
“另一个却很开心,和那个男子有说有笑的,那个男子对她也很关照,两个人亲热的样子,好像一对恩爱夫妻。”
陆长风闻听此言,忙翻身下马,抓住那人的衣襟惊问道:“你再说一遍!”
“是,是,是一对恩爱夫妻。”那人惶恐地望着冯宣,示意他来救援。
冯宣赶忙过来问道:“长风兄,他难道说的有什么不妥吗?”
陆长风道:“没有,没有,这样,”他转身对冯宣道:“咱们不能耽搁,快去找一艘船,越快越好,务必追上他们,这是击垮拂水山庄的最好机会。”
冯宣不懂,可又不敢多问,忙和陆长风一起去找船。
他们终于花高价雇到一艘巨帆快船。
陆长风站到船头对水手们道:“我出一百两黄金,你们只要能在三天之内赶到镇江,这一百两黄金便是你们的。”
众水手道:“公子,你说笑话呢吧?我们就是累吐了血也无法在三天之内赶到镇江啊。”
“不要罗嗦,耽误一个时辰扣十两,扣完为止。”
众水手不再说话,分头去干活了。
陆长风躺到船舱里,船舱虽不大,却十分舒适。
冯宣倒了杯茶递给陆长风,问道:“陆兄,我们这样匆忙地赶到镇江做什么?”
“追赶江心月。”
“江心月?”
“对,拂水山庄的少庄主江心月,还有其妹江雨萍、江雨燕,其妻梅香香。”
“梅香香!梅九的女儿?”
“是的,几个月前,江家到梅花岭骗婚,被我和南帮主识破,他们行刺梅九不成,便将梅香香掳走,以做人质。飞龙帮纵是高手如云,又有丐帮和金剑盟相助也不敢拿他拂水山庄怎样,这叫投鼠忌器。梅九也曾派大批人手潜入拂水山庄寻找梅香香,均一无所获,没想到他们把她藏到了商家堡。”
“那江心月现在又为什么要把梅香香接回去呢?”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商家堡的人弃堡而去,看情景是到拂水山庄汇合,又带去了梅香香和杀人利器雪域流星,如果我猜的不错,江贤要主动出击了。”
这时船已经启锚,帆已张开,时值深秋,西北风正紧,船儿顺风顺水向长江下游驶去。
“他们的手脚倒真快。”冯宣望望窗外的水手,笑道。
“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陆长风说罢举起杯来喝了一口茶。
冯宣回头来对陆长风道:“我们追上江心月,是不是为了营救香香。”
“是的,救了香香,飞龙帮就能放开手脚,香香在他们手里,梅九只能挨打,没有还手的余地。”
冯宣点点头。
陆长风没有再说,两眼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冯宣问道:“陆兄,你在想什么?”
陆长风举起茶杯来,望了一眼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幽冥教主还活着。”
陆长风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冯宣听来却象是耳边响起了一个惊雷,他的手儿一抖,茶杯跌落在桌上,他却顾不上去擦,忙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幽冥教主没死?”
“是的。”
“陆兄说笑话了,吓着我不要紧,只可惜作贱了一杯茶。”冯宣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相信。
“这是真的,千真万确,幽冥教主还活着,而且雪域流星也在他手中。这一点倒不奇怪,奇怪的是江城一代英豪,怎么会生出江贤这么个不肖子来,他竟会投靠幽冥教。不可思议。”
“你怎会知道幽冥教主没有死?”
“我在商家堡的地洞里见到过他,还和他交过手。”
“这么说来,商家堡的人都是幽冥教主的属下。”
陆长风补充道:“不仅如此,商家堡还是幽冥教的总坛,也许自从江城击垮滇南点苍山的幽冥教之后,他们的余部便移到了湘西,真是阴魂不散啊!”
冯宣问道:“那现在他们移到了什么地方?”
陆长风道:“太湖,拂水山庄。”
冯宣笑道:“没想到我们对付的竟是幽冥教,陆兄如能手刃幽冥教主,就又是一个大英雄。”
陆长风笑道:“杀不完,一个幽冥教主死了,十个幽冥教主又会出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可不想当什么大英雄,我做完我该做的事就走,英雄让想做的人去做。”
冯宣又笑道:“陆兄这是功成,名遂,身退,学的是越国范蠡,汉朝张良。”
陆长风不置可否,无奈地笑了笑。
冯宣问道:“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长风笑道:“左右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整整三天,陆长风都在盘算如何从江心月手中夺走香香。
这一日,船到了江宁县境内,江面宽阔,水流平缓,陆长风正负手站在船头望着大江。
“陆兄你起得早啊!”冯宣钻出船舱问道。
“早。”陆长风应道,他动也不动,笔直地站在萧瑟的风中,象一棵苍松。
冯宣在后面看着,叹道:“长风兄,飘逸洒脱,卓而不群,真正是神仙人物,我冯宣自愧不如。”
“你在想什么?”陆长风见冯宣不说话,便问道。
“这话我正要问你。”冯宣笑道。
“我在想这茫茫大江之上不知有多少船只?”
“这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有,大有关系,这么多船哪只是江心月的座船?”
“这——”
“有了!”陆长风回过身来道:“与其我们去找他,不如让他来找我。”
冯宣不解道:“他们若知道我们在追他,躲还来不及,怎会找上门来。”
陆长风道:“大约今天下午我们就能赶到镇江,过一会儿,咱们在金陵靠岸,你去城中买一口棺材,再买一些纸人纸马,再去请一些吹鼓手,人越多越好。”
冯宣问道:“做什么用?”
陆长风诡秘地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瓜州到镇江之间果然船只来往如梭,到了镇江码头,更是拥挤,船挨船,船挤船,船靠船,船上的水手互相喝骂的有之,互相打招呼的,攀谈的有之,总之很热闹。
这时已近黄昏,斜阳映射在江面上,也把一只只船儿染成金黄色。
远远的从江面上传来锣鼓喧天之声,接着,便看到一只白帆,白布裹舱的大船从日边驶来。
“这是什么?”几个水手停下手里的活计向这边张望。
“好象是送丧的。”
“这时谁家死了人,这么大的动静。”
“是啊!这么多吹鼓手,足有三四十个。”
“喂,你看船头还放着一口棺材,这棺材真不小,一定是有钱的人家。”
“你朝上面看,那桅杆上挂的白布幔上是不是有字。”
“好象是字。”
“什么字?你看得清楚吗?”
“好象是:一代——英侠——陆——长风——千——古。”
“什么叫千古?”
“千古就是死翘翘了。”
“陆长风大——侠——,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快干活去吧,管他死了谁呢,每天都要死人,你每个人都要认识认识吗?”
几个水手正要散去。
船舱的珠帘挑起,钻出一清丽的小姑娘来,瓜子脸儿,眼睛不大,却细长妩媚,让人看了不由得喜欢,只是这姑娘的眉宇间有些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怨。
“二小姐,外面风大,回舱去吧。”一个年老的水手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谁死了?”那姑娘问道。
“一个叫陆长风的死了。”
“你再说一遍!”
“一个叫陆长风的死了。”
“你胡说,他不会死的!”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看。”那水手用手向西边一指。
那姑娘扭头去看,这时船已驶近,她赫然看见白布幔上的九个大字:“一代英侠陆长风千古。”
那姑娘怔怔地望着白布幔,两行泪潸潸而落。
“怎么,这陆长风你认识?”那老水手问道。
那姑娘咬着嘴唇,点点头,便用袖遮了脸,跑回舱中去了。
月儿已高,秋风正紧。
船被浪儿荡得微晃着,连带那船舱中的红烛也轻摇起来。
“雨萍,听说刚才有人看见一只船上写着陆长风千古。”
江雨萍静静地望着红烛不说话。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这里面有诈?”江心月问道。
江雨萍好象听见了,也好象没听见。
这时从船舱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俏丽的小姑娘。
“你去哪里了?”江心月厉声问道。
“我去哪里了,不用你管!”
“好!江雨燕,这是你说的!”江心月脸上变色,气道:“我回去告诉爹爹,今后就把你关在庄里,再也不带你出来。”
“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累了,懒得跟你说话。”江雨燕说完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瞧瞧!你妹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雨萍白了他一眼,钻出了船舱,她站在甲板上,向江北遥望。
只见星光月影之下,一条小艇从江北疾驶过来。
江雨萍朝那小艇招招手,又伸出两根手指。
小艇上的那人点点头,小艇便向船尾划去。
江雨萍钻进舱中,只见江心月独自坐在那里生气,便道:“我睡觉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江心月头也不抬,道:“去吧,去吧,看见你们我就心烦。”
江雨萍走到第二个房间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人,便推门进去了。
她反手将门插好,来到桌子边,点燃红烛,又举着烛台来到床沿,向里照了一照,只见里面睡着一个孩子,这孩子粉雕玉琢的一般,长得十分可爱,他侧睡着,手中含着根胖胖的手指。江雨萍将那孩子的手指从口中轻轻拨了出来,又替他掖好被角,便来到窗边。
她刚一打开窗子,便从外面跳进来一个人,一个男人。江雨萍轻轻唤了一声便投入那男子的怀抱中了。
那男子轻轻抚mo着江雨萍的满头青丝,又低吻了她的前额和面颊,问道:“孩子睡了吗?”
“睡了。”江雨萍轻声道,一双手紧紧抱住那男子,好象生怕失去他似的。
“你去那么远,也带着孩子?”
“我身边已经没有了你,怎能再没有他。”
“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那男子又吻了吻她,摸了摸她的脸怜惜地道:“你瘦多了。”
江雨萍没说话。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
过了半晌,江雨萍道:“浦云,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这男子竟是丐帮帮主南浦云。
南浦云听到这话一把推开江雨萍道:“你不要再替他说好话,我南浦云不杀此贼难消我心头之恨,辱妻之仇我都不报,我怎么立于天地之间,我怎么做人?”
“可他毕竟是你的师父,是我的父亲啊!”
“他是个畜生!我南浦云没有这样的师父。”
江雨萍道:“你还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事吗?他那一天是喝醉了,把我当成母亲才那么做的,你进来时,他只是撕破了我的衣服,并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他酒醒之后也十分后悔``````”
“别说了!”南浦云猛挥了一下手,然后便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们不要去报仇了,我们远走高飞,找个清静的地方,厮守在一起,永不分开。”
“不行,现在是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毁了一个丐帮还不够,还要毁飞龙帮,金剑盟,咱们斗不过他的,他手里有雪域流星,还有许多高手在他身旁,你怎么杀他,不说江心月,光骆天涯,姬灵凤,商家二佬,哪一个你有把握赢他们,咱们还是放弃吧。”
南浦云望着江雨萍哀求的眼神,心中一酸,站起来,一把将江雨萍搂在怀中。
“谁!?”南浦云轻喝道。
“南兄,咱们不期而遇,真是有缘。”窗儿开处,钻进一个人来。
“陆长风!”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南浦云和江雨萍连忙分开。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南浦云神色不安地问道。
“南兄要借刀杀人,我这把刀怎能不到这里来。”陆长风笑道。
“刚才我们的那番话你都听到了?”
“是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不得已。”南浦云说罢低下了头。
“大丈夫,自己的仇应当自己去报,你害得这么多人为你丧命,还说是不得已。”
南浦云沉默了。
江雨萍冷冷地望着陆长风,道:“你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这位就是嫂夫人吧?”陆长风望着南浦云笑问道。
“是的,我们成亲已经有四年了,不过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年。”南浦云道。
“噢。”陆长风又问道:“孩子呢?孩子在什么地方?能否让我看一看?”
“在这里。”南浦云走到床沿,撩起床帏道。
陆长风走过去看了一眼,笑道:“真好看,酷似其母,南兄真有福气。”
“有什么福气,这孩子虽然长得好,可却是个天聋,什么也听不见。”
“啊!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
“找大夫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但都束手无策,唉!”南浦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雨萍怒道:“陆长风,你说够了没有?”
“说够了。”陆长风笑道。
“那就请走吧。”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有人要留客,江南人的好客,我今天才算是领教了。”
“谁留你了,你走吧!”江雨萍打开窗户,只见窗口冷冷地站着一个人,手执一柄黑黝黝的利剑,正是断肠剑,骆天涯。
江雨萍忙打开门,也吓了一跳,门口站着江心月和姬灵凤,江雨萍忙又将门关上。
“家里来了贵客,也不说让我们见见。”江心月一脚踹开门,说道。
“江公子,别来无恙啊?”陆长风笑道。
“客气了。”
江心月望着南浦云,笑道:“今天,南帮主大驾光临,我江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南浦云望了一眼江心月,道:“你几时学得油腔滑调的。”
江心月也不生气,笑道:“这里非延客之所,请到厅里叙话,两位请。”
陆长风大摇大摇地走了出去,南浦云在后跟随。
众人到了前厅,骆天涯守住舱门,姬灵凤守在过道口,厅中两条路全被封死。
“请坐。”江心月让道。
“谢谢。”陆长风坐下了,南浦云一言不发,坐在了陆长风身侧。
“两位到此有何贵干哪?”
“找你聊聊。”陆长风笑道。
“陆兄能有如此雅兴,真是难得,不如请到寒舍小叙,你看如何?”
“拂水山庄,我慕名已久,却从未去过,既然江兄请我去,焉有不去之理。”
“那好,开船!”江心月吩咐道。
“慢着!”南浦云站了起来,道:“要动手便动手,假腥腥客气什么?”
“大师兄,现而今当了帮主了,脾气也变大了。”江心月笑道:“你打得过我们吗?”
“打不过也要打!”南浦云拨出佩刀向守在门口的骆天涯连攻了几招,都被骆天涯一一挡了回来。
陆长风望着这一切,不动声色,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
南浦云急道:“陆长风!你还有心思喝茶?”
“反正也走不了,不如喝茶。”
“你我力拼,杀不了他们,拼出一条血路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门外的甲板上还有两个高手。”
“谁?”
“还有谁,商无殃,商无祸呗。”
南浦云不说话了,拂水山庄除了江贤没到,其他高手均在这里。
陆长风又喝了一口茶,突然变色,猛地将茶碗掷在地上,一伸手向江心月的面门抓去。
江心月举起右臂格挡,虽然挡住了这一抓,但袖子被撕破,右臂流出了鲜血。他忙站起身来拨出佩剑向陆长风猛刺。陆长风一转身,脚一抬,他刚才坐的那把椅子正好挡住了这一剑,椅子却被劈碎。
江心月一脚踢开椅子举剑又刺。陆长风抄起水壶向江心月掷来,江心月低头闪过,水壶撞到墙上,粉碎。
陆长风环顾四周,只要见到能掷的东西都向江心月掷去。船舱内“劈啪,哗啦”之声不绝。这已不象是武林高手在过招,倒象是市井无赖在厮打。
江心月正东躲西闪,这是门口闪进来两个人,正是商无殃,商无祸。他们双手齐施,陆长风掷过来的东西,全被他们拦截在了空中。
陆长风指着商家二佬笑道:“挨千刀的和没鼻子的,你们两个站在舱外不冷吗?进来坐坐。”
船舱内一片狼籍,已无处可坐。
南浦云不解地望着陆长风,不知他要干什么。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佩刀,随时准备拨刀出击。
江心月站直身子对陆长风道:“你的暗器手法并不怎么高明嘛。”
陆长风笑问道:“这是暗器吗?这是你们家的东西啊,我砸你们家的东西,你还怨我砸得不够高明,喂,你是不是神志不清啊?”
江心月气得说不出话来。
商家二佬见屋里已无物可砸,呆在这里已无事做,便要出舱。
“喂!挨千刀的。”陆长风喊道。
“我有名字,下次不许你叫我挨千刀的。”商无殃怒道。
“噢,好,商无殃,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快说!”
“我还有二百两黄金的银票在你手里哩。还我吧。”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
“你怎么翻脸就不认账,我要娶你那个宝贝女儿,给了你二百两黄金做聘礼,你的女儿没有嫁给我,聘礼也不还给我,我倒好,落得个人财两空,唉!天下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商无殃冷冷地道:“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要钱又有何用?”
陆长风笑道:“许多人都说我要死,我却到现在还活着,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说。”
这时从舱外奔进来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对江心月道:“少庄主,不好了,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少夫人房里出来,抱着少夫人跳下一艘小艇跑了。”
江心月怒道:“还不快追!”
陆长风笑道:“追不上的,这里到处都是船,大船哪及小船转弯快,奔行迅速。我最担心的不是你们能追上小船,而是商家二佬的暗器伤着九爷的掌上明珠。”
江心月咬牙切齿地道:”原来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劫走香香。”
“很对!”
“你砸碎屋里的东西是为了引他们两个进来。”
“你很聪明。”
江心月冷笑道:“你以为你得逞了吗?”
“不,是成功了。”陆长风更正道。
江心月哈哈大笑,他突然止住笑,对陆长风道:“没有了香香,你们两个也同样可以做人质。”
陆长风道:“我们两个可没有香香那么温柔听话。”
江心月道:“我会让你们听话的。”说罢向站在陆长风身后的姬灵凤使了个眼色。
只见姬灵凤宽大的长袖儿一扬,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喷到陆长风和南浦云的面前。
陆、南二人刚想避开,只觉四肢酥软无力,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昏沉中,陆长风隐约觉得有人伏在他肩头哭泣,他睁开眼,轻声问道:“是谁在哭?”
“是我。”那人止住泪,抬起头望着陆长风。
这里四壁全是木板,没有窗户,墙角点着盏油灯,一灯如豆,散着昏黄的光。
陆长风借灯光望去,只见眼前跪着一个小姑娘,红润的脸,妩媚的眼睛。眼睛里含着泪水。
“江雨燕?”陆长风笑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江雨燕侧过头去,拭了拭泪,又转过来,对陆长风道:“你又骗我!”
“怎么是又,我只骗过你这一次。”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想找到你,不这样我怎能找到你呢?”
江雨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我跑到你那只摆着大棺材的船上时,你一定在旁边看我。”
陆长风点点头。
“你看见我哭,一定在旁边偷偷地笑。”
“没有!”陆长风冤屈地道。他看了一眼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船的底舱。”
“怎么这船晃得这么厉害?”
“也许是起风了。”
“现在船行到哪里了?”
“运河。”
“还有多少时间到太湖?”
“两个时辰。”江雨燕说罢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拉起陆长风的手,陆长风的手脚被一种青丝织成的带子缚住。
江雨燕想解开那个结,却怎么也解不开,急得额头上流下汗来,解了半天没有任何进展。
陆长风望了一眼江雨燕,眼中尽是怜惜,他悠悠叹道:“这结叫千千结,你是解不开的。”
江雨燕抬头看看陆长风,她似乎觉得这话里面还有深意,但她没时间细想这些情话,从靴子中拨出一把匕首,想去割断那丝带,割了十几下,丝带丝毫无损。
“这丝叫情丝,你怎能斩得断呢?”陆长风两眼深情地望着江雨燕。
“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最好先把我的耳朵堵上。”躺在墙角的南浦云坐了起来。
江雨燕对南浦云道:“姐夫,姐姐让大哥给捆起来了。”
“不错,是的,是让我给捆起来了,现在我连你也要捆,没想到,你也吃里扒外。”江心月从舱门口悠闲地走了下来,身后跟着骆天涯和姬灵凤。
“你敢捆我?你捆我,我,我今后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大哥了。”江雨燕举起匕首向后边退边道。
江心月向姬灵凤招了一下手。
姬灵凤便向江雨燕慢慢走去。
江雨燕飞身举匕首便刺,被姬灵凤一把夺过,反手抓住江雨燕的左臂,扭了过来。
“捆上!”江心月命令道,同时抛过来一条丝带。
姬灵凤将捆住手脚的江雨燕抱上了甲板。
你们还能再活两个时辰。”江心月说罢,转身就要走。
“江兄请留步。”陆长风道。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想吃些好东西,再喝点儿酒,壮壮行色。”江心月笑道。
陆长风摇摇头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江兄。”
“讲吧。”
陆长风举起被缚的双手道:“这千千结是谁打的?”
“我,怎么你也认得这千千结?”江心月问道。
“请问江兄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父亲,他只教给了我,在我很小的时候。”
“谢谢,没有了,你可以走了。外面风大,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关好。”
江心月愣了愣,走了上去。
陆长风望着墙角的油灯,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南浦云问道。
“我在想你师父,你小的时候可学过这千千结?”
“没有,师父没教过我。”
“小的时候师父待你好吗?”
“小时候师父待我和其他的几个儿女一样,我也管他叫爹,长大后他才跟我说,我是个孤儿。”
“这么说,待你不错了?”
“是的,我十九岁那年,师父将师妹许配给我,我们过了一年的快乐日子,还生了一个孩子,我很感激他,可是后来,那天……”南浦云说到这里脸上的肌肉扭曲,现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那天,我在月下练剑,练完之后就回房睡觉,我看见他,他把雨萍按在了床上……”南浦云低下了头,过了半晌,道:“他见我来,仓皇地跑了,我几次想杀他都未得手,他的武功高我太多,他自知羞愧,捉住了也不杀我,我便逃离了拂水山庄,投靠了丐帮,认南方岳做了义父,我本来想借助天下第一大帮的力量帮我报仇,没想到却把他们给害了。”
“都过去了,不必再提。”陆长风劝道。
船在微微的摇晃,隐约能听到船儿破浪的声音。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陆长风又问道:“你和江心月的武功谁更高一些?”
“不好说,我们两个各有擅长,我更迅猛些,他却比我灵巧。
“噢。“陆长风又陷入沉思中。
“你在想什么?”南浦云问道。
陆长风不答反问:“你想不想学这千千结?”
“怎么你也会打这结?”
“是的,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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