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蓄 27. 第二十五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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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John的福，我的模具加工进展很顺利。只是偶尔我晚上会加班，看看进度，与师傅讨论一下工艺，那就需要坐公交车回学xiào 。但我喜欢上了忙碌一整天后以这样的方式放松心情，随意遐想，任意发呆不被打扰。对于John我有了更多可以回忆的画面，我喜欢在摇晃的公车上，看着窗外退去的路灯，楼房，门店，街道和人群，听着MP3里悠扬的乐曲，想着那些美好的过往，愿岁月就这样安祥平静地慢慢流逝，让我们永yuǎn 能这样平和相处下去，不近不远，好像两道相隔的铁轨，画着我们生命的轨迹。我知道我不可以要求得更多了，但我也不愿yì 再失去。

    模具完工后，我又有了新问题，如何将这个死沉沉的东西运回到我的学xiào 去呢？公交车是肯定坐不了的，我提着它们走不了几步就会累趴在地上的。打车倒还可以，就是路费让我心疼，这一趟，没有百来块钱肯定跑不下来，可我实在没有啥好主意了。只好忍痛放次血算了：我决定这周六叫辆出租车到公司。没想到周五晚上John却主dòng 联系了我，他说知道我的模具已经加工好了，等他周六出差回来就帮我搬回学xiào 去，让我在学xiào 等着就可以了。我心生感激，所以决定周六到公司去等着他。我一早就赶到了公司，John还没有到。

    我在车间闲转，正巧碰上带我实习的师傅在调试数控加工中心机床。我告诉他我们大学金工实习时也有这个数控加工的实践，课时内容是编个小程序，加工一个铝制的小物件留做纪念，我当时做了一个小葫芦，但很可惜弄丢了，还挺怀念的。师傅人很好，听我这样说，他答应我等他调试好了，就让我自己编个程序加工个小东西。我想了想在电脑里设计了一个苹果的模型，他找了一小块铝镁合金的废料，让我自己做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苹果，我试着在苹果中心打了一个通孔，以便可以穿绳子挂起来。师傅笑着说做得还挺像，就是颜色不对。我来了兴致，跑到喷漆车间，拿笔沾着漆画了个红黄相间的小苹果。等漆烘干时，我从我的包上解下了一个丝线编的同心结的穗子，穿过苹果中心的小孔，制成了一个小挂件。

    John到公司时发现我在公司等着他，眼里流露出意外的惊喜。他帮我把模具搬上车后，发动车时发现他的后视镜上有个东西一晃一晃的，就用手托起来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苹果吗？”

    “Bingo，这么快你就发现了啊。”我一笑。

    “我不喜欢车上挂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伸手就想摘掉。

    “你嫌弃它不好看吗？这是我用数控加工中心的机床做的，可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心里有些失望，本来是想讨好他一下的，他一定觉得土气，我伸手就想去拿下那个小挂饰。

    John却握着了，没放手，一笑道：“为什么是个苹果？”

    “苹果寓意一路平安的意思呗。”

    “这个寓意不错。”John默认地收下了，发动了车子。在我印象中这个挂件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后视镜。

    John带我回了学xiào ，我在门卫领了通行证后，John的车开进了校园，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指路，他一打方向盘拐上了正确的岔路。我一惊，“你怎么知道往这里走的？”

    “哦……，哦……，上次，你带我参观校园时指给我看了你实yàn 室的方向嘛，你不记得了？”

    我使劲想了想，好像没有吧 ，当时我们走的又不是这条路啊？我真不记得我说过我的实yàn 室在什么地方的话了。

    “是这里吗？”

    “对，你再往前开一点，开到那棵大树下，正对着的门就是我的实yàn 室了。”

    John停好了车，就想帮我搬后备箱的模具，我一把拉住他，硬拽着他到我的实yàn 室门口，我一边开门一边说：“等会我叫人来搬，可别再累着您了！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手，回头再伤着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将John让到我的实yàn 室桌前，把包一放，从包里掏了个MP3出来给他听，然hòu 打了电huà 给两个师弟，让他们来帮忙。

    “你坐吧，等一会儿，我们要装上去试试的。”

    John真的乖乖坐在那，翻看着我桌上的书。两个师弟帮我把模具抬进了实yàn 室，我们三人戴上劳保手套，开始卸设备上的那套旧模具。两个师弟个子高，在卸模具最内侧的连接螺栓时，转不开身，手又伸不进qù ，所以使不上劲，弄了好一阵也没有成功。

    我一急说：“扳手给我。”我接过扳手，猫着腰钻到了设备里面，然hòu 用力使劲地拧，纹丝不动，“谁锁得这么紧啊？”

    两个师弟笑起来，“师姐，你自己锁紧的，这个模具不就是你从那台设备上卸下来，装在这台设备上的嘛，你说你要换个成型工艺的。”

    我一想，对啊，是我锁的，“那就没有理由下不来！”我咬牙挤出这句话时，螺栓松了。师弟七手八脚地把旧模具抬下了，又装上了新模具。我打开设备，进行开合调试。到底是大公司生产出来的产品，果然质量很不错。两个师弟告辞后，我一点点上着机油，心想成不成可全靠你了。完全忘记了John还在实yàn 室的一角等着我呢。他拿着个本子在我头上轻轻一拍，着实吓了我一跳。

    “什么时候画的？”他豁地打开我的笔记本送到我眼前。

    我一看是那晚趁John熟睡时画的素描，脸一红，忙摘掉手套就去抢，“谁让你翻我的东西？侵犯我隐私！”

    John一抬手，举了起来，我跳起来想去够，他一边躲一边笑道：“你还侵犯我的肖像权呢，谁允许你画的，我要没收。”

    “不给，……别闹了，快还给我……”我有点恼羞成怒了，这个东西真不该让他看到。我把手一摊，命令道：“快还给我！”

    John忽然拉住我的手，“手怎么了？”他稍用力在我手掌一块青灰的地方搓了搓。

    “疼啊！”我倒吸了一口气，仔细一看，才发现手掌边有一大块青紫的淤血，应该是刚才拧螺栓时弄的，我带着老保手套并没在意。

    John听我一叫，吓得松了手，责备道：“你小心一点嘛，怎么伤成了这样都不知道。这下怎么办？有什么药可以涂涂吗？”

    “小题大做，过两天就没事的了。”我仍去抢他手里的本子。

    他一侧身躲过去，一脸坏笑道：“你留着干什么？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吗？”

    我刚想回敬他两句时，手机响起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看是陶然的电huà 。

    “阿蓄，在学xiào 吧？”

    “在的，怎么了？”

    “我到校门口了，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去找你，请你吃饭，我发了工资了。”

    “啊……那个，你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啊，万一我不在，你不白跑了吗？”我看了看John。John不出声地说了句话，我看口型也知道，他是在问谁来的电huà 。

    “妹妹，你不在学xiào 还能在那儿啊？我还不了解你吗，快点，要不你出来吧，我还省得走进qù 了。快点啊 ，我在校门口的广场等你。”

    我还想说点什么时，她已经挂了。

    “是谁？”John看我为难的样子，急切地问道。

    我真挺为难的，让John就这样回去吧，觉得好像办完了事就撵他走一样，太忘恩负义了；介shào 他们认识吧，陶然那我连个预防针也没有打，我还真怕她对我有看法。

    “是，你的……男朋友吗？”John见我抿着嘴唇没有回答，轻声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一丝忧虑，一丝感伤。我奇怪的是怎么他这一问，让我有一丝欣喜，一丝期待，一丝心动。

    我一笑，“哪来的男朋友。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那个最要好的大学同学，陶然，她发了工资来请我吃饭。”

    “哦，”John好像松了一大口气，很兴奋地说：“正好介shào 我认识啊，上次你不是说要介shào 给我认识的嘛。”

    “John”我看他高兴的样子，也不好说不让他去，“那个……我还没……算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John，反正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了。”我默默地从他手里拿过了我的笔记本塞进包里。

    John被我这句没来头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什么叫我要有个心理准备啊？小丫头，你这话怎么说得我毛骨悚然的呢？”

    我心想不见最好，我巴不得你赶紧走人算了，我一边锁上实yàn 室的大门，一边欠欠地说：“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喂！小丫头，哥哥今天得好好管管你了，你总这么过河拆桥的，以后可别想有人给你帮忙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笑话我那天求你办事时叫的一声哥哥是吧，你还管我呢，你管得着吗？我突一转身冲了他一句：“你就这么急着要回报吗？”

    John本来就是欢喜着开个玩笑，却听闻我生硬的语气，脸上一僵，一把拉住从身边经过的我，一脸委屈，沉沉说道：“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回报了？”

    我也本是嘴上一时逞强，想压他气焰的话，有失考lǜ 顺嘴就说了出来，没想到他却当真了，看他一脸兴奋被我这一句话闹得沮丧的样子，已是后悔，低着头嘟嘟囔囔道：“谁叫你老说我过河拆桥的。”

    John忽然笑起来：“小丫头，认个错有那么困难吗？总和我抬杠。”他的手突然伸到我脸颊边，帮我撩起一绺垂在鬓角的乱发别在了耳后，“你的头发真亮，头顶上总有个小光圈。”

    “切，我又不是天使。”我大步跳下台阶，径直往校门口走去，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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