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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老远就看见陶然正坐在个花坛边上看着广场上玩花式轮滑的学生出神,故意放轻脚步走过去,本想吓她一跳,但立刻想到John还在我身后跟着,只好轻咳了一声,“陶子。”
“哦。”她站起来,忽就眉毛轻蹙,目光越过我瞅着我身后的John,眼里透出一丝疑虑。
“陶子,这是裴峤恩。”我一侧身,将John毫无遮挡地让在陶然面前,这下她眼里生出了惊骇。
“这是我大学同学,陶然。”
John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你好,多次听韬蓄提起你,早就想见见。”
陶然一扬脸正视着John,“听阿蓄说你不是早回德国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那儿经济危机,工作不好找吗?”
我忙拉住陶然,“陶子,回头我和你解释。”陶然愤愤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皱眉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John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笑容有点僵在那儿,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姐妹俩一个味儿。”
我朝John嗤了一下牙,心想找死啊,都说了让你有心理准备了,谁让你自己不当一回事的。
陶然一扭头丢了一句:“既然来了,吃饭去。”抬步就走。
我忙跟上去,挽住她的胳膊,讨好地说:“陶子,别生qì 啊,我之前就打算告诉你我面试实习生时,在那家公司偶遇John的事,我自己也很意外的。当时你心情不好,我也没有敢拿这事去烦你。”
陶然一撇嘴,“他离了?”
“啊?”我惊道:“怎么可能呢?”我从来没有想要过问他的家庭情况,从来没想过问他再次回国的原因。我小心翼翼地绕开那块我最不想去触碰的禁地。我很害怕想到John身后的家庭,那会无情吞噬掉我再次遇见他的幸福和内心的平和。
“那他怎么还跑学xiào 来找你了?难道你们——”
“没有。”我急忙打断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次只是有重要的事求他帮忙的,平时我们不怎么接触。我有分寸,你放心。”我已经打算隐瞒与John的几次单独见面了。我深知陶然的脾气,她若知道了,一定会给John更多难堪。
陶然看着我有点不确信,“阿蓄,以后还是少招惹他这种人。男人都巴不得女人投怀送抱呢。”
“知道了,我这次是真有事麻烦他,是关乎我毕业论文的事。John不像你说的那样,他对我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老朋友而已。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也算是我赔不是,好不好?”
陶然脸上缓和些,扭过头问John:“你喜欢吃什么?”
John忙笑着说:“按你们的意思就好,我什么都吃。”
“吃辣吗?去吃川菜吧。”
“他不吃辣的,还是改吃淮扬菜吧。”我脱口而出。我知道John是吴县人,甜鲜为主,那次与他高中同学吃饭,没见他们点过一道带辣的菜。
陶然白了我一眼,“人家的习惯你倒挺清楚嘛。”
我只好讪讪一笑。之后我们去了家杭州人开的馆子,陶然一口气点了西湖醋鱼,清炒藕尖,东井虾仁和糯米素鹅,她将菜单又翻到最前面的冷菜,加了盘西芹花生米才罢休。我知道陶然出去这一年多,一定太惦记家乡的口味了。她是一点没变,连喜欢吃盐水花生的习惯也没变。这是我们俩大学时最喜欢吃的小吃,香醇软糯,食堂一块钱一份,真是物美价廉。没想到这丫头去美国一年多了,回来最惦记的还是这小小的花生,让我心头一暖。
冷盘一上桌,我们俩相视一笑,挣着去夹那碟里的花生。可我的手今天不大听使唤,因为手掌边的一大块淤青,一动筷子便牵动筋骨,疼得我极不自在,偏那花生又个个饱满滚圆,很难应付,我几次都夹丢了。John见了拿起他还未用过的小勺,舀了一勺到我碗里。陶然立刻白了他一眼,嘴里轻轻一啧。这个举动实在太过热情,也让我尴尬不已,没敢看他,道了声谢,埋头吃起碗里的花生来,就听见陶然隔着饭桌问道:“家中太太和宝宝可好?”
我顿时噎住,这丫头,今天怎么偏就要戳我痛处呢?John轻放下筷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都挺好。”
我偷偷瞟了一眼John,他平静地坐着,惯常的模yàng 。自重逢以来,这也是我第一次听John说及家庭。我初见他时本有心问候一下,但当时他正和我赌气,态度冷漠,我没有开得了口。之后我便再不想去了解了,John竟也没有主dòng 提过一次。这种平衡一直维持到今天,终于被陶然有意无意地打破了。
“她们随同你来了南京,还是留在了德国?”陶然竟和这话题耗上了。
“她们都在德国。”这点我倒是猜对了,因为上次与John留宿在吴县时,没有人来过电huà 询问,我就已经猜到他的夫人和孩子不可能随他来了中国。
我怕陶然再问,就忙夹了一粒虾仁嚼了几下,试图岔开话题:“正宗的东井虾仁可是要用上好的西湖龙井炒制的,这个还欠点茶香,你们也尝尝。”
John夹了一枚细细咀嚼起来,陶然也吃了一粒,两人默不作声,都没有理我的评论。
“那你们这么天各一方,不想念吗?”陶然又继续追问。
我的心骤然一紧,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是我又怕知道了答案我会难受。所以我忙夹了一筷子刚上的藕尖放到陶然碗里,“刚上市的时令蔬菜,看着都很嫩呢,就怕藕味淡,你尝尝。”
“我自己会夹,不用你客气!”陶然用筷子打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筷子,没动碗里的藕,却端起茶杯嘬了一小口,饶有兴趣地等着John回答。
我塞了一口饭,佯装满不在意地吃着。
“习惯了。”John淡淡地说完,拿起筷子夹了点鱼背脊上的肉细细地品起来。
我的心微微一颤,你是习惯了相思呢,还是习惯了两地分开过呢?反正怎么理解都让我不舒服。陶然今天可是时时刻刻在提醒我John是个有家室的人,只是这一点就不得不让我收起所有的希冀,回到现实。
“这鱼味道很鲜,韬蓄,你不是喜欢吃鱼吗,你尝尝。”John见我愣神,招呼我。
可我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我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个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对我再怎么关照,终归也不是我能等到的人了。
送走了陶然,John和我回学xiào 去拿车。初夏的午后,已有了些暑热从地表蒸腾上来,弄得我无精打采。John没话找话地问:“手还疼吗?看你筷子都拿不稳了,我们去药店买点消肿化瘀的药抹一抹吧。”
我再无心搭理他。心里只萦绕着他两年前撩拨完我的心弦又抽身而去,留我一个人遥遥无期地思念的那份萧瑟。我已经经lì 过一次,已饱尝了那种心痛,无奈但又欲罢不能的滋味,我不想我的心再次受到这样的虐待。我自顾自地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麻烦John,以后就是天大的事,我也要自己扛着,决不给自己留这种想见他,依赖他的借口。手腕突然就被John擒住。
“小丫头,怎么了,走得那么急干什么?”
我一甩,竟没甩掉,“放开我,你不想早点回家吗?我已经耽误你大半天时间了。我下午还要做实yàn ,你快回家去休息吧。”我冷了脸。
John没放手,固执地牵着我走,也愤愤地说道:“还做什么实yàn ,手都弄成这样了。况且我也不忙,不用你操这份心。”
“我也不用你瞎操心。照顾好你的夫人孩子就好了,这个点正好打电huà 给她们问早安了。”我赌气地呛道。
John突然松了劲,我的心也一落,但却拨开他的手,倔强地昂着头,挺直背脊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好像钉在了原地。我快步地走到实yàn 室将门砰一声关上。眼泪开始不争气地流下来,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这时机于我,于他好像都不对!
我越想越委屈,痛恨这种无法由自己来掌控的情感。我宁愿面临考研的失利,面临借钱的冷遇。那些失败我反而不怕,我知道努力就会有解决的一天,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感情能用时间去解决吗?阿志哥用了那么多年还没能将嘉琪扫出他的心里,只是尘封在了一个小小角落,没人的深夜,他一定也会情不自禁地揭开去窥觊。
我趴在桌上哭了很久,才听见实yàn 室外车子发动的声音,然hòu 慢慢开远,我就哭得更加痛苦。我把心交出去,你就不该这么握着,由着它在你手心里一抽一抽地跳,在我身上一牵一牵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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