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难为 第4章狩猎

    申时，队伍便到了围场，刘耘与一众仆人已早早地在此等待，将行装都安排妥当。此次狩猎将历时3日，今晚还将举行仪式，甚是繁琐，狩猎也不可能尽兴而归，一切都得井然有序。到达后，各人回营帐稍作休息。

    一到账，刘耘便忙里忙外的伺候着，备水净面，端茶倒水，寸步不离。萧翊不习惯，“莫要晃来晃去了，做自己的事去吧。”

    刘耘把狩猎用的弓箭递给萧翊，“爷，这不比自己府里，小的在您身边，万事便有个照应，您可不能有任何闪失。”萧翊也不以为意，“你那身手？”

    这听了，刘耘可有些炸毛，“好歹也能给爷挡一箭吧，况且这真要有事，也不可能明着来，还是小心为上。”萧翊随他，刘耘又借套近乎之能事，往周围也探查了一圈。萧翊便把弓和箭调了调，这些都是上面分发的，并不锋利。

    不久，刘耘便端来了晚膳，宴请只有最后一日有，但此时准备的菜也算丰富。刘耘谨慎地检查了每道菜，并所有的都由他先尝，也难得见刘耘如此正经。只萧翊想，如今他羽翼未满，对他人应该够不成威胁。

    临动筷，刘耘又挑了那鸡出来，用弓箭刺了刺，未曾想到，那鸡还真变了色，许是箭上有药。不得已，又端来水让萧翊净手。只他萧翊也不可能用箭，也不知如此何居心。

    “也无他法，爷明日不出箭便罢了，新帝登基总有人要闹出事才好，爷也只好随机应变。”虽是意料之中，但接下来总要更谨慎才好。

    萧翊也无意深究，“那你这两天辛苦些吧！”想起了那个引自己进入这斗争的女子，脑中浮现出那笑意盈盈、沁人心脾的绝美脸庞，弯弯的笑眼溢着一股暖意，未施粉黛的小脸漾出一份羞涩。萧翊出身小城，投身军营，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只感叹自己娶得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若是哪一天，他战死沙场，她又会怎样？想来想去，萧翊都觉得自己很难留着性命与她想携相守。

    那纷繁复杂的仪式，那伫立边缘的、他的兄弟护卫都提醒着萧翊，他已迈向了新的生活，迎接新的、不同的挑战。与战场相同的是，他都祈祷着明日的生死。

    而远在府中的晋阳也在思虑，如今萧翊虽挂驸马之名，然仍是区区副将，天子应无意动手；但朝纲未稳，多少充斥着权欲的眼睛正盯着这年轻帝王的椅子，驸马一死，皇帝与长公主失和，朝堂之上便能趁势起乱；亦或是驸马意欲行刺圣上，公主主谋。谁人都猜驸马年轻气盛，一介武夫，有勇无谋，涉世尚浅。无论如何，愿一切安好！

    第二天狩猎开始，骑□□湛者策马奔腾，向围场更深处探寻，以求猛兽彰显自己的实力；骑射谦逊者三五成群，以狩猎之名谈笑风生；萧翊者，悠悠闲荡。

    在进场之前，各人武器一律上缴，即使这箭上有药，也不得换。俄而，一人骑着骏马，缓缓地却直地向他骑来，雍容华贵，简傲绝俗，带着轻蔑倨傲的笑靥，脸的轮廓与晋阳也有几分相像。这等姿态，应为某位王爷，萧翊在两人接近时便行了礼。

    行至萧翊身旁，来人驻足，“晋阳眼光不过如此，驸马，欢迎来到皇室！”话语间的鄙夷与挑衅完完全全的在那张俊美面容中显现，眼中的厌恶也毫不避讳。

    “萧某对于公主的垂爱也受宠若惊。”萧翊避重就轻，不愿理会。

    “哼！”其中含义萧翊也不体会。来人再执缰绳，经过萧翊身侧时，轻语了一句，“费心好好了解了解你的公主吧。”萧翊望着那背影，便能想象出其脸上那厌恶的神情。但这最后一句仍是让他不得不有些疑虑。

    此后又来了两位驸马来与他同行，如今公主的地位，晋阳总要高一些，这两人对于他也有些讨好。若不是无法狩猎，定不会与他们同行，这是萧翊唯一的想法。

    很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天子一行，另两人更殷勤些，但皇帝开口，“皇姐进来可安好？”明显问的是萧翊，随后便客套了几句。突然一人提醒众人安静，原来远方一只雄鹿若隐若现，皇帝慢慢举弓，却因距离太远又放下。又一位胡须黑白的老臣谏言，“圣上，尔等听闻驸马英勇善战，技艺超群，圣上何不让一个机会给驸马一展身手！”

    皇帝虽未嘉奖此提议，但仍抬手示意由萧翊射杀那无辜的鹿。君命不可违，萧翊只得弯弓持箭，瞄准前方猎物。弓如霹雳弦惊，笔直地向鹿飞驰而去，而鹿仍毫不警惕。终于鹿吓得魂飞魄散，飞奔而去。那箭与鹿的脊背不过毫厘之差，遗憾地射入前方挺拔的树干。

    众人有的惋惜，有的疑惑，有的幸灾乐祸。萧翊一拱手，“微臣不才，难当盛名。”皇帝一摆手，“差之毫厘，甚为可惜，爱卿不必妄自菲薄。”萧翊等人行礼，恭送皇帝离开。皇帝岁年轻，但每次相见，沉稳大气，不怒自威。如此年轻，无怪乎新帝登基后，朝堂仍不安分。

    晚膳时，刘耘一边伺候，一边唠叨，“这菜的味道真不如府里，这营帐也不如府里住的舒适，这人也不如府里有趣……”只是讲请，隔了墙的耳也听不清楚。

    “你跟随你家公主有多久了？”萧翊突然问道，可以看得出，晋阳十分信任刘耘。

    “爷，若是单说府里伺候，那不过就这一年，但小的母亲是公主的乳娘，打小公主便有些照顾，伺候公主，那是娘亲从小对小的的期盼。”刘耘一边斟茶，一边笑盈盈地说。

    “你自己可愿意？”又问道。

    “那是当然，公主信任小的，待小的如兄弟。”刘耘难得认真起来。

    萧翊笑笑，说道：“她很幸运。”

    “挑了您，那才是我们公主幸运，”刘耘又滔滔不绝起来，“我们家公主很努力争取到自己挑驸马的机会，那日您和您的军队班师回朝，是小的陪公主到城外酒楼看队伍，爷您一身盔甲立于马上，昂扬挺拔，神态自若，一枝独秀，却又不事张扬。唉，公主与小的原来那时便不谋而合。”

    萧翊觉得刘耘终是年轻，话语太多，啰嗦。

    戌时，贤王带着棋盘突然造访，萧翊自然免不得，要与他下一盘棋。贤王棋艺比之晋阳，高了不少，与两人弈棋，相似之处是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萧翊无意胜利，最终惜败。

    直至离去贤王也未多说什么，萧翊就当作消磨时间。白天的狩猎为煎熬，萧翊确信自己不喜这般的婚后生活，他格格不入，他像入侵者，闯入一个不属于他的圆圈。

    最后一天，新拿来的箭没问题，萧翊也骑远了去狩猎，以免再与他人啰嗦。这围场有真珍奇猛兽，但不容易见到。萧翊只身一人向丛林深处寻去，最后射了一只狐狸，只没有去捡。

    忽地听到不远处人的叫喊声与马啼声齐鸣，不知是赛马亦或是其他，萧翊兴趣缺缺。“你们这群懦夫，还不快救本王下来，这畜生疯了。”声音是昨日鄙夷他的那位王爷，远远望去，那人所骑骏马受了惊，正竭力将马上之人往下甩。周遭也围了一群人，只是无人敢上前。

    萧翊直觉救人惹麻烦，若是不救，那人极有可能坠马至残。终是没有一颗铁石心肠，众人见他奔驰而来，有的诧异，有的给他腾了位置。

    萧翊下了自己的马，跑近那一人一马，马上之人持缰绳的双手已血迹模糊，仍拼命保护自己不摔下来，早已无法驾驭这激烈的骏马。萧翊在马前蹄下落之际，一把抓住那王爷的脚想将人拽下，到这人因恐惧却不肯松手。这时马感到危险，愈发疯狂，差点踢到了萧翊。“蠢货，你想害死本王吗？”萧翊不知他为何还有力气嚣张，“王爷，继续如此，您的手就废了，您跳下马，微臣绝不让它伤您。”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惊惧中瞥了一眼萧翊。“王爷您从左下。那人这时却不拖沓，在缰绳脱手之际，萧翊立刻抓住，翻身上马，将马拽离原地。马匹太野，控制不住，萧翊往马脖颈处竭力一掌。终于，马应声倒地，萧翊也滚了下来。他的手也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

    最后皇帝、御医等众人都赶过来，那人原来是睿王，先帝与先皇后所生。众人到来后，纯亲王未言一语，任御医包扎伤口，并以此推辞最后的晚宴，提早回府。众人又免不得将萧翊夸赞了一番，皇帝下了些赏赐，萧翊亦提早回了营帐。

    刘耘问了情况，只说：“爷还是别趟这浑水。”

    狩猎最后虽然出了插曲，但仪式上仍要庆祝此次狩猎大获丰收，晚宴按时开始。坐席按照等级秩序排列，山肴野蔌，杂然前陈。各人自觉入座，萧翊同座的是临安公主的驸马，是定远侯世子李显。年轻的皇帝没有长篇大论，众人很快享受宴饮之酣。

    临安公主亦为先帝与先皇后所生，她与定远侯世子的婚事当时也是举国同庆，羡煞旁人。只是，帝位之争，睿王落败，今日之势已不可与往日之风光相提并论。

    虽是失势，但李显风度依旧，谦和从容，与萧翊相互客套着。宴席中，丝竹管弦，美人歌舞,宾客尽欢。李显又敬了萧翊一杯，眼看着正翩跹起舞的美人，口中却道：“余曾有幸见过晋阳公主一面，惊为天人。”末了转头对萧翊微微一笑，态度温和，萧翊却不喜。“承蒙世子夸赞，临安公主倾国之姿，世人皆知。”李显笑而不语，举杯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