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学生是史莱姆？ 第三章:那个城堡里的小厨房

    冷静下来之后，白夜觉得自己可能做出了一个很傻的决定。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现在就在她脑袋上又蹦又跳的史莱姆。

    是字面意识上的又蹦又跳，史莱姆不再仅限于在白夜的脑袋上安分地蠕动了，就像是表达心中的喜悦那般利用自己的身体不断地跳跃。

    对于白夜来说，大概就是一滩泥反复砸在脑袋上的感觉。

    起因就是因为刚才在教室里，白夜对它发出了“来我家吧”这样的邀请。

    虽然白夜是在内心反复斟酌之后才发出了这样的邀请，但是白夜是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一丝犹豫或者是感激之类的表现就答应了，让白夜内心的纠葛与感触荡然无存。

    然后史莱姆就直接从桌子上蹦到了白夜的身上，在这之前白夜一直以为史莱姆是一种只会爬行的魔物。

    “安分一下好么？”走在走廊里的白夜抬起手拍了脑袋顶上的史莱姆一下，结果对方非但没有安分反而还咬了她的手指一下。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就是它会将白夜的手含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每次白夜都能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酥麻感从手上传到全身。不过说到底虽然白夜并不能理解这代表什么，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失，除了会留下一丁点浅绿色的液体以外并没有实际影响到白夜的身体，白夜也没有从中感觉到敌意什么的，问史莱姆史莱姆也拒绝回答，所以白夜只能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史莱姆打招呼之类的一种，并且将其理解为“咬”。

    “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白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结果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史莱姆不再继续跳了，取而代之的是头发乃至头皮都紧绷了一些，很明显是史莱姆深怕白夜把她扔下而用全身抓紧了白夜的脑袋。

    “行了行了我只是说着玩而已啊。”白夜又轻轻拍了史莱姆一下，但是这次动作快了一些所以没有被史莱姆咬到，而对方则像是很遗憾似地放松了身体蠕动了两下。

    在打闹的过程中，白夜已经穿过了漆黑的走廊，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地带。

    走到这里，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白夜之前会有自己是被羞辱了才会安排到十三班的想法。

    之前的走廊已经算是比较宽敞的了，但是走到这里，才能真正感觉到这个“地狱摇篮”的宽阔。

    从这里开始便没有天花板这一说了，抬头便是灰色的天空，整个原本构成了整条走廊的岩石向着四面八方铺开而去，形成了一片宽阔的广场，火光在脚下坚硬漆黑的裂缝中明暗，如同在黑夜中滚动的电闪。

    细长的尾巴如鞭般敲打在龟裂的地面上，碎掉的细小石块弹到了白夜的脚边；如刀般锋利的翼展在灰色的风中舞动，遮挡了白夜看向天空的视线；低沉的呼吸声回荡在黑色的大地上，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伴随着声音流到白夜的耳朵里，凶狠的眼眸里带着象征杀戮的光芒，扫过刚从走廊里走出来的白夜与史莱姆……

    数量不算太多但形态各异的魔物行走在黑色的大地上，有不以体型为优但成群结队的魔物，也有独自行动难以窥见全貌的巨大魔物，它们的存在将“地狱摇篮”这个名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史莱姆看来，这里只有它自己是个异类，不是因为种族，而是因为弱小。

    殊不知，在这里，白夜也是个异类，因为白夜看上去太像个人类了，单从外表很难看出什么区别。

    不过白夜和史莱姆身上散发的魔物气息是货真价实的，就算有魔物的视线甩到这边来，也只会停留很短的时间。

    只有这一刻，史莱姆突然就消停了，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白夜的脑袋上。

    白夜也只是像昨天一样，迈着平静的步伐穿过黑色的广场，并在内心庆幸。

    这里没有认识她的魔物。

    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挤出什么表情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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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靠近魔王城的路上，走在那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废墟里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史莱姆用自己的身体敲了敲白夜的脑袋。

    白夜反手就是一张纸拍了上去。

    ——你怎么不说话。

    看见了这句话之后，白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是在松了一口气的这一刻，从走廊出来时就笼罩在她与史莱姆之间的那股压抑的气息也彻底消散了。

    “你不也不闹腾了么？”

    史莱姆没有继续在纸上写字，只是在白夜的脑袋上用力蹦了两下作为回应。

    感受到对方的反应，白夜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就读？”

    ——因为其他家伙都太笨了啊，我和它们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虽然答案应该是很明显了，但是白夜还是把问题问出了口。

    ——这都看不出来么？你怎么和它们一样笨。

    “……”

    ——当然是因为我比它们更聪明了，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史莱姆在白夜的脑袋上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很得意地向白夜炫耀。

    听见这样的回答，白夜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么？

    白夜盯着纸上的回答陷入了沉思。

    史莱姆滑下身来敲了敲白夜的额头，让沉思中的白夜回过了神，将纸重新递上去。

    ——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四个字在白夜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这是白夜早就想清楚的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夜总觉得说不出口。

    虽然对方迟早会知道，但是白夜总觉得，现在并不是能说出口的时候。

    更何况，以史莱姆的智力，应该无法理解吧。

    “为了生活。”想了很久，白夜给出了这个答案。

    ——噫，真简单。

    史莱姆在白夜的头上蠕动了一下。

    感觉到这个反应，白夜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我在笑啊……

    原来对于对方的理由，大家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啊。

    这句话白夜没有说出口，只是用手掩住了自己的笑容。

    然后就被不停逼问的史莱姆用身体糊了一脸，因为看不见路而成功地撞上了废墟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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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靠近已经破败的魔王城之后，白夜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史莱姆给拧紧了。

    估计对方可能有话要说，于是白夜从新撕了一张纸拍在史莱姆的身上。

    结果半天才写了这么几个字。

    ——你到底是。

    “呼……”白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顺着小道靠近了魔王城的大门。

    “我是白夜，是个老师。”

    然后刻意咬重“老师”这个称呼。

    结果进入魔王城之后史莱姆就在白夜的脑袋上动个不停，似乎是在四处张望这个破败的大厅。

    白夜也没有在意，绕开了王座，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径直走进了厨房。

    “该下来了。”白夜将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抬手去去脑袋上的史莱姆。

    这一次它没有扯白夜的头发，而是乖乖地让白夜抱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我要做饭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本着魔王城有“客人”的想法，白夜准备自己动手做饭。

    粮食的储备还有剩，是女仆长离开之前最后准备的。虽然说可能有点简陋，但是白夜还是打算做点东西出来。

    如果只有自己的话，随便吃点就打发了。

    白夜的体质特殊，她虽然需要进食，但是需求量达不到人类那种标准，但是白夜能明白“味道”是什么，所以可以的话，试着用简答的饭菜做出尽可能好的味道，也是白夜一直在研究的方法。

    “一道汤一道主菜吧……”站在人类风格的灶台前，白夜开始在脑海里规划今天的晚饭。

    米入锅，下面放水，开始蒸饭。

    理论上，魔王城的运转还没有彻底停止，并且，这个厨房很明显是之前出于某种目的单独提供魔力的。烧水用的火就是魔力生成的，本来应该能省则省，但是今天就稍微用一下吧，白夜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然后是简单的白菜汤，白夜抄起菜刀准备切白菜的时候，胳膊肘边突然多了一个晃悠悠的绿色身影，白夜差点就把那东西当成白菜抓过来一起切了。

    “你干什么？很危险的！”白夜放下刀，准备将爬到灶台边的史莱姆劝离，结果发现对方那根本不确定是不是嘴的嘴里叼了一张纸。

    ——你在干嘛？

    “做饭啊……一会儿要吃的。”白夜趁机腾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轻轻地回答道。

    ——需要这么麻烦么？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不知为何白夜感觉到了一股嘲弄的视线。

    “这也叫……对了，你平时吃的是什么？”

    想到这一点的白夜突然问了一下，毕竟史莱姆身为弱小的魔物也是需要进食的。

    史莱姆一边用身体在纸上写字，一边不停地蠕动着身体。

    然后，白夜在它那半透明的绿色身体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虫子。

    “吐出来啊！”

    白夜慌张地抓起史莱姆，拼命伸手插进对方的身体里想要把虫子掏出来，结果非但没有把虫子掏出来反而掏出了不少绿色的液体，史莱姆的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

    等到白夜冷静下来之后……

    ——差点被撕碎了。

    “下次不准吃虫子了，听见了没？”

    对方随意蠕动了一下身体作为回应，过一会儿又开始生龙活虎地叼着一张纸问这问那。

    白夜一边回答问题的同时一边已经飞快地切好了白菜，放了一些油到锅里，加入白菜开始煮的时候将调味料也一起加了进去，最后把调色用的葱和西红柿扔进去，便开始做主菜。

    期间史莱姆探出身子想要看看白夜扔了一堆什么东西进锅，被白夜阻止了。

    然后是切肉，先把肉炒熟单独拿出来，再将切成细丝状的土豆放进去炒，最后是将肉和作料一起放进去炒，这样才不会炒坏。

    重复着这些动作和知识，停留在过去的影子从白夜的脑海里飘过。

    连灶台都够不着的白夜奋力地探身想要看女仆长炒菜，被对方制止的情形。

    仿若昨日。

    不过在回过神的一刹那，白夜有些疑惑。

    因为史莱姆居然消停了，虽然不再问东问西地干扰白夜炒菜是一件好事，但是白夜总觉得有点安静过头了，便转头看了看周围。

    消失了。

    白夜又看了一圈。

    确实是没有看见史莱姆那绿色的身影了。

    取而代之的。

    是煮白菜的锅里那明显溢出的水和菜叶。

    以及漂浮在水上的绿色身影。

    “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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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白夜手忙脚乱地将史莱姆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泥状身体冒着白烟，发涨的同时失去了平时的黏性与弹性，并且颜色都淡了不少。

    只有近乎颤抖的蠕动表明它还活着……不，其实白夜并不是很肯定它是否还活着。

    但是，只要没死，白夜就有方法救它。

    坐在椅子上的白夜将已经真正瘫成一团泥的史莱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边用手指滑过史莱姆的身体一边调动自己体内的魔力。

    淡淡的银光在白夜的指尖上流转，化为一股暖流进入了史莱姆的身躯。

    史莱姆被热水差点煮透的身躯随着银色的光芒飘过开始修复，简单的身体结构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复原了，不仅恢复了之前的弹性与黏性，黯淡的颜色也渐渐恢复了半透明的绿色。

    看着史莱姆的样子渐渐恢复，白夜也送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身体，仿佛它随时都会碎掉一般。

    “吸取教训了么？”白夜低下头，黑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瘫在她腿上的史莱姆。

    史莱姆则是看上去有气无力地蠕动了一下。

    至于一直被晾在锅里的土豆丝被烧成黑色的焦糊，已经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