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咒Ⅰ 第五十三章:老者的故事

    “那是一场血腥的战争，每一个人都必须承受着肉搏战所带来的痛苦，你们想想，那么粗的钢管，就捅进了对方的肚子里，然而不久，他又被另外一个人杀死了，如此不停的反复着。”讲故事的老者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胶合成圆圈状，比划着兵器的锋利和那场战役的壮烈。于他对身旁的大人和小孩听着故事，不敢咽下一点口水，生怕自己的嘈杂而让老者停了下来。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老者天天讲述着《悲苦之地》的故事，然而，有一天老人终于老死了，他的《悲苦之地》故事却还未结束，这是件遗憾的事情，我期盼着自己快点长大，用自己粗糙的笔端继续谱写《悲苦之地》，但我后来还是将故事换了个名字，这就是读者所见到的《阴影之书》，我相信我的如此做法不会得到那去了天堂的老者的诅咒，因为在我小的时候，他是很喜欢我的。

    那时候桃花是那么美丽，缤纷的坠落演绎着小猪猡们（小孩们）的童话，不会烦恼的蜜蜂，穿梭在桃林之中，并且挺着像鸡冠蛇的大肚皮到处蜇人，柳树在江边的北岸吐出毛毛的绿芽，我想着鸡冠蛇应该在此时苏醒了，它又想吃小孩了。然而，我实在无心眷念桃林里的一切，因为桃子此刻并未长成，哪怕是很小的我，都能预料到它的成熟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讲故事的老人在讲述完这一场的当天晚上就死了，所以，我所继续的，是从下一章开始。当然，我故事的开始和老人故事的结束之间有十多年的差距，时间的沟壑是无法填补的。在这十多年期间，我的生命里郁积了空白堆砌的蹉跎，当我终于开口讲起故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俨然是老者的代言人，我已经很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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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蛮人立即奔进了那狭小的石窟里，拾起了自己的巨大板斧。正当他回过身打算出去的时候，另外一个暗杀者出现在他的前面：因为所有的高加索山人听到急战之鼓，全都冲了出来，他们逐渐的组成了各个小方阵，和那些暗杀者们对抗了起来，肉搏战立刻开始，暗杀者们无处藏身，他们只好现身出来，以更加完美、舒适的姿态狙击敌人。

    野蛮人眼前的人，正是一个现身的暗杀者，他此刻正专心致志的瞄准着一个高加索山人，只要他扣动扳机，那人将魂归故里。当然，如此专心让他丝毫未料到他身后的野蛮人，即将给他造成摄魂的一击。

    野蛮人仔细的凝视着这个人的背部，然后高举握斧的手，照着那人的脊梁横切过去。

    伴随着喀嚓的断骨声，血溅了出来，各个方位都有，有很多的血溅到野蛮人的脸上，但他拒绝用手揩净，他喜欢血腥的味道，所以，他用舌头舔了舔唇边左右可以触及到的血液。

    那人的身体在此刻变成了两爿，各自分开，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鲜血被天空落下的雨水冲刷着，稀释着，一丝一缕，红白分明。

    暗杀者被暗杀。

    野蛮人转过身去，没有看那死人，他所知晓的这个世界，除了杀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狂奔，他想率领着兄弟们摆脱这种措手不及被猎杀的状态，但他还没跑上几步，就立即停了下来。

    因为有破空声，接二连三的破空声。

    只有强弩的矢，高速飞行时才会有这样的声音。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

    无法躲避。

    野蛮人的巨大战斧在他的右手上下垂着。他知道此刻，唯一可以作为盾牌进行防御的只有那接近半平方米面积的斧面，所以，他迅速的将板斧横贴在背上，强行收住了脚步。

    四枝铁矢，同时射向了那黑铁斧上，然后颓然掉到地上，发出了“嗡嗡”的声响，使那些落在斧面的雨滴，顿时弹飞。

    野蛮人回身，怒视着四个暗杀者。他的巨斧立即脱手，朝着暗杀者飞了过去。又一个人死了，那把斧子通体没入他的体内。

    暗杀者们低头填弩，手脚并用，他们必须于最短的时间里填充好弹药——野蛮人没有斧子，就是没了盾牌，只要铁矢进了弹匣，那就是宣告了敌人的死亡。

    野蛮人回奔，他是愤怒的狮子，他怒吼，地面的雨水轻轻的颤抖。他的脚踏着血水，挤进掩藏于血水下面沙石里。

    等暗杀者们抬头再次瞄准的时候，野蛮人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因为激动，他有些气喘吁吁。

    野蛮人的手上带着钢圈的护套，那是徒手搏击时备用的家伙。

    他的左拳击打到一个暗杀者的头上，那人的脑袋立即血浆迸裂，无言的死去。

    剩下的两个人，这时候亦已抬弩。

    野蛮人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两只铁矢钉到了他的胸上。他强忍着铁矢穿过皮甲所带来的痛苦，挥拳击倒另一个人。

    现在，四个暗杀者中，仅剩下一个，但这一个，却是最难对付的——野蛮人已受伤，而且不轻。

    暗杀者拔出了青铜的短剑，不畏惧眼前的这个高大而愤怒的野蛮人，他已无足够时间继续填弩了。

    野蛮人借助着敌人拔剑的时间，随手扯出插在胸前的铁矢。他并不是受伤很重，因为距离之短——强弩是无法将最大射击速度发挥出来，凭借着皮甲的韧性，那两个铁矢只是没进了一点点。

    他们俩之间有一小会的安静，短暂搏击然后开始了。

    在同一时间里，暗杀者锋利的青铜剑刺向野蛮人的胸，而野蛮人的拳头也袭向暗杀者。

    谁的速度快，谁就可以活下去。谁的速度慢，他将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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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狠狠的咳嗽了一通，然后轻声的说“且听下回分解”，起了身便回去了，没有人阻拦得住他，大家都知道他倔强的脾气。

    然后他蹒跚的行走着，夕阳为他拉下一个长长的影子，逐渐的延伸在村里光秃的小道上，那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却给人们留下许多的遗憾，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因为没有人预料到他居然死于故事最精彩的时候。

    以后我所讲的故事，是老者在梦中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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