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葫 第一章天赐龙婴

    “哇……哇……”

    一个清亮的婴儿哭声刺破黎明的黑暗。韩乔从睡梦中惊醒，披了件粗布棉袄，佝偻着身子打开屋门，竟见门口放着一个俊俏可爱的婴儿，身体裹在一件大红花被之内，花被上绣着一条红色巨龙。

    韩乔惊喜地抱起婴儿，进屋之后，急忙把屋门紧紧关上，大声叫唤着老伴木英，道：“英子，英子，快来看看，谁家的婴儿丢在俺们家门口内。”

    木英浑身淌着热汗，猛地坐起，叫道：“婴儿，婴儿，真的有婴儿吗？”

    韩乔将婴儿抱在她面前，笑道：“真的是婴儿。”

    木英一把抢过婴儿，仔细地看了看，倒把婴儿弄得啼哭起来，连韩乔都觉得有些过分了，问道：“英子，你怎么了？”

    木英喘着粗气，将婴儿放在床上，轻轻安抚几句，那婴儿渐渐睡去。木英走到桌旁，倒了杯水灌进肚子里，情绪稍稍稳定下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怀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到了分娩的时候，怎么生都生不下来？我感觉都快窒息了，忽然听到一阵婴儿哭声，那大胖小子终于从我肚子里钻了出来。”

    韩乔咦了一声，刚才只顾着喜悦，把自己梦中的事忘了大半，道：“我也做了个梦，不过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但是我在梦里见到一条巨龙，在我的头上盘旋一会儿飞走了。”

    木英听罢，将婴儿抱过来，细细打量一遍，和一般的婴儿也没什么两样，忽地瞟见花被上的龙纹，霎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尖叫起来，道：“老乔，这是龙婴啊，一定是命运女神阿提拉赐给我们的，我们快些摆香案感谢阿提拉。”

    韩乔没读过书，但对龙族的风俗还是略知一二的，也曾听说过世上有“天赐龙婴”的传说。而木英曾是乌龙城大富之家木家的一名丫鬟，自小陪夫人小姐少爷等多少认识几个字。他们二人结婚以来，韩乔对她关爱有加，而且言听计从。

    韩乔是乌龙山一个地地道道的樵夫，每天上山打柴，下山卖柴，生活倒也平静。他的本家是山下韩家村的，但自从他爹死后，韩乔无依无靠，家里的田也荒废了，最后在本家长辈的建议下，卖了家里的房产田产，到乌龙凹盖起一间柴屋，以卖柴为生，后经媒婆介绍，与木英结成一对。

    木英是木家捡来的，从小生活在木家，人长得秀气，名字也是木家人给起的。木英先是做夫人的丫鬟，夫人早逝，又服侍小姐，不久之后，小姐出阁，便又伺候木家唯一的少爷木贵。木贵见木英有几分姿色，平日里与木英少不了厮混。木英心里不愿，可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得依从木贵，不久之后竟怀上他的种。

    这事引起了木家人的愤怒，矛头无疑都指向木英，骂她不知自爱，勾引少爷，迫令她打掉胎儿。木英无奈，打掉胎儿之后，木家人原打算将她赶出门去，但在木贵的求情之下，以木家的名义替她觅了一门婚事。

    木英自与韩乔结婚之后，一直住在乌龙凹里，几十年来从未出过凹，但由于第一次打胎留下后遗症，常常身体燥热难耐，怀了三次胎，都不幸胎死腹中。韩乔从未埋怨过她，只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仍旧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贩柴。但二人心中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夜夜向命运女神阿提拉祈祷，正是苍天不负有心人，竟赐予他们一个龙婴。

    韩乔夫妇忙得不可开交，布置好香案后，便在案前磕头跪拜。一直忙到上午十点多钟，日头高升，二人才稳住喜悦心情，坐在桌旁，看着婴儿甜甜的微笑，幸福得像喝了几辈子的*。

    但得了龙婴固然高兴，如何喂养一下子成了夫妇二人的心头大难。木英已经年近半百，早没了奶汁，家中也没饲养什么产奶的牛羊，韩乔每天的卖柴钱只够买些粮食，家中也没有积蓄。韩乔愁眉不展，叹道：“总不能看着娃儿饿死吧。”

    木英也是一筹莫展，急得眼泪哗哗直下，抱着婴儿在屋里来回踱步，苦思冥想，忽然哭道：“要不将他送给你那本家，咱们实在养不起。”

    “不行，我们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了个龙婴，怎能随便送人？”韩乔的语气很坚决，站起身来，望着门外道，“我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抓一只母豹回来？”

    “什么？”木英差点晕倒，“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活啊？”

    韩乔长叹一声，看一眼眨巴着大眼睛的婴儿，两行苍黄的老泪落下，叹道：“送人吧！我们养不活的。”

    “卖牛，卖牛，上好的奶牛！”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门外吆喝着。

    韩乔夫妇激动地走了出来，正见一位青衫老人牵着一头奶牛晃悠悠而来。

    韩乔寻思道：“乌龙凹只有我们一家，卖牛的怎么会到这里卖？而且刚好赶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来。”

    木英却一股脑地上前，问道：“老人家，您这奶牛多少钱？”

    青衫老人摇摇头，道：“老夫卖牛只看缘分，有缘者一个铁板，无缘者三千钻石不卖。”

    木英疑惑起来，怔怔地看着他，青衫老人便又吆喝着欲要下山，但听韩乔叫道：“老人家慢走，不知老人家所说的缘分指得什么？”

    青衫老人呵呵微笑道：“老夫要看婴儿命相，此牛只遇大贵之人才会下奶，寻常人家即便买去，此牛也不会下奶的。”

    韩乔让木英进去把婴儿抱出来，木英显然有些担心这奇怪的卖牛老人，扭扭捏捏地进门，抱着婴儿出来。

    青衫老人看了一眼，捻须笑道：“此必是龙婴！”

    韩乔缓缓点头道：“老人家说得没错，这娃儿是我早上在门口捡的，看裹着他的花被，确实像传说中的龙婴。”

    青衫老人哈哈大笑一番，道：“既是有缘之人，此牛一个铁板卖给二位。”

    韩乔愣愣地看着他，木英慌忙掏出一个铁板给他，并笑道：“蒙老人家恩惠，这娃儿能活命了，不如老人家给他起个名字，好让娃儿这辈子都记着您的恩德。”

    青衫老人捻须笑道：“龙婴乃是龙之影，就取一个‘影’字吧。”

    “韩影！”木英念道，“以后就叫韩影，老乔你说呢？”

    韩乔嗯道：“既是恩公取得名字，我也没说的。”

    青衫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淡绿色的葫芦放在婴儿怀里，道：“这是老夫送给他的一份礼物，望二位好好保存，莫要让旁人见到。”

    韩乔忙道：“老人家您这是太抬举娃儿了，我们是什么人家，哪能配得上带葫芦，您还是收回去吧。”

    “既是命运女神赐予的龙婴，当然要有龙葫，二位不要再推辞了，老夫去也！”青衫老人忽然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群山之间。韩乔夫妇急忙跪拜，大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