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与北方同人﹞流光鉴影 Chapter2海尔家

    大概因为时节是夏天，她没有因落水患上感冒，只觉有些虚弱寒冷。经过一夜彻底休息，身体状况反而因祸得福地转好。但因为睡得太熟，她错过了早餐，直到将近中午才醒来。在没被人察觉的状况下，她自己整理好仪容，但一件件摆在衣橱里的束腰，还是被她彻底无视。

    整理好心情后，她缓步下楼，最后停步在书房门口，看见里面有个正坐在软椅上，一脸愁绪望向窗外的老牧师。

    「玛格丽特，妳起来了吗？身体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发现自己，牧师几乎要从软椅上跳起来，虽然想要开怀地笑，却又禁不住担心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看到这样的老牧师，她的心瞬间软化。狄克逊那句『为自己的父母稍微想想』，也像是配合好的电影场景般，在她的脑海中回放。昨天以前，她不是不知道这对夫妇对她的关心，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好好去感受，毕竟这不是她该得的。

    她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一丝也许自己还回得去的希望，也许一切都只是场梦的希望。但落水的经历与狄克逊的话，已经让她意识到，继续怀抱不切实际的『希望』活下去，实在相当可笑且极度不负责任。或许自己不能很快适应新生活，但她终究得去尝试，而非每天行尸走肉地活着，让自己与他人都无法从痛苦中解脱。

    「我已经好很多了，让你担心，真是对不起。」

    也许是察觉到，女儿隐隐的拒绝与疏远感消失了吧？老牧师突然流下了眼泪，然后瞬间破涕为笑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孩，也小心翼翼地回抱着他，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开口叫眼前的男人一声『父亲』，但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克服这个问题。

    「这是怎么了，玛格丽特，妳怎么起来了？」

    原本想通知丈夫午餐已经备好的金发妇人，与贴身女仆狄克逊一同来到书房门前，就看见眼前紧紧相拥的一对父女。

    「玛丽亚，过来吧。」

    丈夫虽然叫唤着自己，但金发妇人还是有点犹豫，眼神不安地看向有着长长黑发的小背影。就在此时，她亲爱的小女儿玛格丽特转过身来，像感知到她的犹豫似的，可爱的脸蛋绽开了鼓励似的温暖笑颜。瞬间，金发的妇人哭出声来，加入了丈夫抱紧女儿的动作。

    看见一家三口紧紧相拥的画面，狄克逊也深受感动地哭了，为了不打扰他们，她很快退开。然后，在步向餐厅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从未见过玛格丽特小姐方才的笑颜。那个笑容的感染力相当强，温柔平和到不太像孩子的表情。不过，狄克逊很快地纠正了自己，现在的玛格丽特小姐，早已不是个『孩子』了。说不定不出几年，她就会嫁为人妇呢！

    思及此，狄克逊暗自向上帝祈祷，玛格丽特小姐一定要做出比她最最亲爱的玛丽亚小姐，还要更加明智的判断，嫁给一个有身分、有地位，同时还拥有相当经济基础的男人。最后，狄克逊下定决心，要将巴特太太昨天曾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抛诸脑后。她相信，昨天的玛格丽特小姐肯定是一时胡涂，才会有那样的举动，所以她要一生保守这个秘密，即使是玛丽亚小姐也绝不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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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落水意外发生后约两周，一封慰问她的信寄来了，信件署名者为伊迪丝(edith)。看到这个很有印象却又不算熟悉的名字，让她心中生起极深的感触。毕竟，在刚面对眼前让她曾极为恐惧排斥的『现实』时，她最先、最常接触到的人，就是伊迪丝与她的母亲，也是玛格丽特的表妹与姨母。

    读完信中明切的关怀之意，并感受到字里行间隐隐表达出的不知所措，她放下信，轻轻地笑了。然后，她发现房间的镜子里，有个黑色长发、碧绿眼睛的女孩也正在轻笑着。

    她将身体转向镜子，细细地观察反映在其中的女孩，一头黑色的自然卷发，发色越到末端越来越浅，甚至有些偏棕。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可说是这张脸上最美丽的存在，尤其是虹膜里的碧绿色泽像上好的宝石般，不断反射着光辉。

    但与眼睛相比，她的鼻子就平淡无奇，不大也不小，只有鼻梁侧面的弧度还称得上精致。但真要说起来，她的五官中最不让人满意的就是嘴巴。她没有惹人怜爱的樱桃小嘴，反之，她的嘴唇丰厚且偏大，唇色也偏红。总而言之，这些个五官与象牙白的肌肤组合起来的一张脸，人们都管她叫『玛格丽特海尔』(margarethale)。

    玛格丽特年方十四，是赫尔斯通(helstone)的海尔牧师的女儿。虽然是牧师的女儿，但此时此刻，她其实不该出现在牧师公馆。因为在五年前，为让玛格丽特接受更良好的教育，海尔夫妇将她送到伦敦，与富裕的姨母肖太太(mrs.shaw)同住，每年只有夏天和圣诞节才回家小住。

    肖太太身为将军的丈夫去世后，只与独生女伊迪丝相依为命，因此欣然接受了自家姐姐的提议，迎来外甥女玛格丽特同住。但也就因为玛格丽特去了伦敦，才有此时此刻的她出现在这里的结果。

    今年四月初左右的某个午后，伦敦的天气明显好转且温暖许多，因为一成不变的餐宴而闷得慌的肖太太与伊迪丝，突然想出门逛逛，却难得地不打算乘马车，选择步行前往。通常这种事情的决定权不会落在玛格丽特身上，加之她又喜爱步行，就乖巧地应承了姨母与表妹的邀约，一行人一同走出了哈利街(harleystreet)。

    在肖家母女的心中，根深蒂固地有一种观念，那就是只要出了家门又是步行的话，身边就一定要有男仆跟随保护着。但玛格丽特不同，她自小生长在绿意盎然的赫尔斯通，常常与父亲步行拜访教区内的人家不说，自己也常在林间独自漫游。所以，她一直没有很喜欢姨母的这项『传统』，直到那天也是如此。

    当玛格丽特海尔在四月的那个午后，有些刻意地落后在姨母与表妹身后，脱离了男仆的亦步亦趋，正专心致志地欣赏别致的街景时，一台失控的马车就这么从她左后方驶来。

    人们的惊慌喊叫──特别是肖姨母与伊迪丝的──让伦敦原本就喧闹的街头更加混乱，众人都目击了少女被马车吞噬的瞬间，当时几乎没人认为她能活得下来。当肖家男仆与街边民众合力将倒地的马车推开，做好心理准备可能看见一团血肉模糊时，黑发少女却奇迹似地存活，只有左前额渗出一点血色，但整个人却陷入了昏迷。

    肖家母女立刻将人送到医院诊治，医生也立即进行检查。一连串检验结束后，医生得出玛格丽特并无大碍的结论。但因她的胸腔直接承受马匹的踢击，内脏不可避免地有损伤，但万幸肋骨并未断裂，似乎只出现裂痕；左手臂则有较严重的瘀伤，撞击地面时额头也擦破了皮。但医生强调，因为玛格丽特神奇地躲过了马车的直接辗压，所以这些伤势只要日后细心调养便可复原。

    肖太太听到医生的病情报告，差点没兴高采烈地欢叫出来。她原本还在担心如何向姐姐与姐夫交代，现在看来玛格丽特的伤势稳定，就没有立刻要他们来伦敦的必要。由于医生宣布玛格丽特应该过不了半天就会苏醒，所以肖太太决定等外甥女醒来后，再写一封信通知她在赫尔斯通的父母。

    但医生的判断却失准了，玛格丽特就这样沉睡三天都没有醒过来。就在肖太太心急如焚，伊迪丝一边抓着病人的手一边哭泣，医生也在旁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他们眼前的『玛格丽特』悠悠地转醒过来了。

    一睁开双眼，胸口就传来极难忽视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当她终于能平静下来时，看见身旁双眼含泪的伊迪丝，让她不得不瞇眼观察了一会儿。虽然眼前美丽得像娃娃似的年轻女孩正抓着自己的手，看来无害且友善，她还是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接着，她发现极大的违和之处，那就是眼前的两个女人都穿着一身华丽讲究的古典服装，她虽然一向对衣服没太大热情，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她身处时代的服装，至少也是一、两百年前的样式才是。

    「抱歉，请问妳们是谁？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