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起三国录 第八节丹书铁券

    乱起三国录[卷三节八]丹书铁券

    冀州，袁绍府邸门前。

    天际，浮云因为齐集而显得层层叠叠，仿佛在空中犁出道道美丽的‘梯田’。

    几级阶梯之上，凌宇带着几分轻松，闭目深吸了一口流动着的暖和空气。

    “特使大人”凌宇正倾心于这安宁恬静的感受，忽然听得一声轻唤。

    凌宇向着来声处看去，一手持简牍的人见着凌宇望来，遂趋前两步作揖道“特使大人，我是广宗侯家中侍者。我家爵侯请特使大人与妫宽壮士入府品饮奇物…我已经与袁府言明，特使大人就乘小人驶来的车马吧。”

    凌宇接过简牍展看【原来是刘婷的请帖。奇怪，她不是广宗侯吗？怎么府第会在冀州？】，又转身望望送自己出府的袁家侍者……

    …不久，车马于街市穿行片刻后在一府第门前停住。凌宇一下车便看到已有几辆车停在一旁，看御者装束就知道来的都是些外族之人。

    果不其然，凌宇随着侍者的带领来到厅中，便见几个外族之人正皱着眉喝着些什么。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直扑而来，让凌宇为之一振。

    刘婷一见凌宇一行人，起身相迎，顽皮的轻呼道“凌正议郎、妫宽快来，我为你们沏一壶你们从来未喝过的茗饮。”

    …刘婷看着凌宇和妫宽，心中稍焦，只等着凌宇、妫宽皱眉。刘婷看到妫宽眉头一动，正想开心的笑起。只听凌宇放下杯，由衷道“好茶啊！香气沁人、回味悠长。只可惜沏的是头道水，若为二道就将去其苦涩而更显甘甜。”说罢，凌宇轻轻的倒去杯中水，而后示意侍女再注入沸水，覆盖稍候。待凌宇再揭盖，一股绵绵清香替代了刚才浓浊的烈香。凌宇举杯轻茗一口，闭目回味着这久违了的气息。

    席中他人见状，纷纷效仿，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倒水之声…片刻后，席中各人均陶然沉醉在那清醇茶香之中。

    刘婷则惊奇的向凌宇问道“凌正议郎真是广博之人，你可知这茗饮的出处吗？”

    凌宇脸一红道“在交州也有人喝茶的，可是我却不知道它的出处。”

    刘婷闻言不由得得意的道“我可知道它的出处：它出自川中布朗山，山间居民偶制得此物，饮之神清气爽、回味非常。于是便流传开来…‘布朗族人’称其为‘清茶’，相传‘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在周时曾贡与武王。”

    席中众人纷纷的发出“哦”声的赞叹。

    刘婷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道“好了，我大汉的茗饮——茶，大家已喝过，现在该是你们各族为我展示技击的时候了吧？谁人胜出就将拿走摆在我面前锦盒中的茶1。”

    席中外族闻言纷纷而动…一人大踏步走入场中道“我是我主於罗夫之奴，利泰多。谁人敢与我角斗？”

    话音才落，便有人道“我，室韦，丙铁来会你。”

    …只见两人在场中双目互瞪，双手抡舞回转，双脚左右相踏……

    凌宇兴奋的轻呼心道【呀！原来他们所说的技击就是摔跤啊！这可是充满力量和技巧的角斗。】

    凌宇正思想着，只听得身旁妫宽轻声与人道“…塞外各族因为多以放牧、狩猎为生，长年生活在马背之上，双手劳作，双脚离地。所以他们上肢多劲气十足，而下肢则少力。因此平时他们便以摔倒他人为荣。…而俺则认为发达的颈肌能使人颈部挺直，显得强壮有力；发达的胸肌能使人的胸部变得坚实而挺拔；发达前臂肌群，可使手臂线条鲜明，粗壮而有力；覆盖在肩部的肩肌可使肩部增宽，加上厚实的背部肌肉，就会使得躯干呈现美丽的倒三角形；健壮的腹肌能增强腹力，保护内脏，更有利于缩小腰围，增强美感；发达的臀肌和有力的下肢肌，能稳定下肢，支持全身，给人以坚定有力之感。加之拥有勇敢无畏的精神，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刚毅果断的性格和良好的品德修养。外部表现出的形体美和内在体现出的精神气质美的和谐统一，两者之结合才是真正力量的源泉…”

    凌宇侧头观望，只见刘婷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妫宽的身旁和他低声窃语着。看着刘婷望着妫宽，脸上略显着迷茫陶醉的神情。凌宇心中涌起一些酸意【kao，妫宽这小子竟然用我给他抄的《健美》来‘诱骗’mm。】

    …场中，利泰多已经连胜数场，得意得不可名状。见许久都未有人上前应场，他便一拱手区身向矮几上的锦盒而去。眼见他就要抄起锦盒，只听得一身高体重之人起身离席指着利泰多操着十分纯熟的汉语道“且慢，他族因为惧怕你匈奴而让你几分，我乌恒可不怕。来来，让我蹋顿来收拾你。”

    利泰多闻言气得领转身，哇哇大叫向着刚刚在场中站定的蹋顿冲去。蹋顿看准利泰多的来势，轻轻将身一让，顺势把住利泰多的手臂。利泰多身子一顿，返身用力把住蹋顿的另一臂膀，借劲稳住身形…顿时场中的两人胶着成一团…

    凌宇心中象是想起什么，嘴中喃喃着道“乌恒！蹋顿！”

    不一会，随着一个沉闷的重物坠地之声，场中的争斗胜负立分。利泰多大笑着作势拍拍身上的尘土，望着又一个从地上尴尬爬起的手下败将道“还有谁来与我角斗？”

    蹋顿无限渴望地遥看着矮几上装着茶的锦盒，口中“呵！”的一声，回座吩咐侍者往茶杯中注入沸水。尽管杯中茶早已经泡不出什么味。

    ……，……

    …步出刘府，凌宇正想登车返回邑馆。只见匆匆送走他人的刘婷只身追来，她模样庄重却又面带微红地对凌宇询问道“凌正议郎，能不能让妫宽留下来。我想和他讨论一下技击、健美等让我倍感兴趣的事。”

    “这——”凌宇偷眼望着满怀希望的刘婷和略带焦急、憨涩的妫宽，心中偷笑着微笑道“哈！好啊！不过你可要送给我一些茶叶，只要茶叶。”

    “好！没问题。”刘婷对凌宇恭敬的说道，可是一转身却竟然去拉妫宽的手欢快地道“我们走吧。”

    凌宇笑着拍拍害臊得低首挠头的妫宽道“早点回来。”

    刚说完凌宇又笑，轻道“怎么我也象老妈似的说什么‘早些回来’的话。”转身，凌宇轻笑着对着正捂口笑个不停的李亭道“笑什么笑，我们快回去吧！”

    ……，

    刘婷偷望着身旁憨厚而健美的妫宽，一种情愫在心中慢慢堆积着，眼角不觉升起一股自然的媚意。

    妫宽眼看着身旁这一时端庄、一时活泼的俊美少女，心中轰轰然，一种情思堵在胸口，不觉地挺挺胸让自己的气魄显现几分。

    这短短的几级门前阶梯，在他（她）们看来就象走在世界的终点……

    ^_^^_^^_^^_^

    冀州，邺城。

    天际中春雷轻轻滚动，空中气息清新而凉爽。

    街道之上，人流涌动，或买或卖。平和一来，人们的生息一起，便让此地与久战之地相比宛若天壤。

    凌宇和贾诩在麹义的引领下也在街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几日之中，凌宇都在袁绍的默许中做着曹操安排的检察。

    走着走着，凌宇见到街中有些身着异服的外族人也如同汉人般在自由做着买卖。凌宇象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步子，对着身旁的麹义道“你对外族之乌恒，可否熟悉？”

    麹义闻言，恨恨答道“外族乌恒，乃东胡的一支，亦称乌丸。战国以来常与匈奴、鲜卑联合骚扰据燕赵北方沿边各郡。燕赵曾为此筑长城以御之。乌恒在汉初时附属匈奴，武帝以后附汉，全族迁徒至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塞之外。语言与鲜卑族语相同。…然而现今我大汉萤弱，其便乘机时常入侵我汉境，劫掠我汉人，抢夺财物，实是坏人无疑。”

    凌宇低头沉思片刻后忽然向身旁的贾诩、麹义问道“什么样的人称为‘坏人’呢？标准又是什么呢？”

    贾诩接口道“《论语》曰：‘刚、毅、木、讷（音‘呢’第四声）近仁’。我认为人所为的善恶便是标准。”

    麹义也跟着道“无规则不成方圆，犯我朝天规者即是坏人。我朝之典便是标准。”

    凌宇抬头望着贾诩、麹义轻声道“我却不这样认为。”

    贾诩象是早就习惯凌宇有许多‘怪论’般作揖道“贾诩愿闻其详。”

    麹义却奇怪的望着贾诩，又再望向凌宇，满眼中都是疑惑。

    凌宇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人之本性，大多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考虑问题时便以自己为核心，划出各个或重要或次要的‘同心之圆’。所以与自己的利益一致的便是好人，与自己利益相抵的便成为坏人。‘一致’越甚越是‘好人’；‘相抵’逾强逾为‘坏人’。于是乎，大到国家小至个人，无不如此。我的这种看法，不似你们般的人为的。而是一种自然的规律。…而只有在心中拥有特殊‘信念’的人，才有可能突破这种规律。…有时我也会很矛盾的。你们联想一下自己…你们认为如何呢？…”

    贾诩、麹义不由得低头沉思着。

    凌宇则唤过赵成吩咐着什么。赵成答应一声，接着凌宇递过一个小方形锦盒，向乌恒首领蹋顿下榻的邑馆匆匆而去……

    人的行为，只是他（她）复杂而飘渺之思想的一种具体体现。

    就象这街头叫买叫卖之声依旧在进行着。

    ……，……。

    ^_^^_^

    迎着越来越浓的春意，凌宇开始了返洛阳的回程。

    一个三岔路口处，麹义静静地站立看着前方正焦急眺望着的妫宽和张周。此时的他们正奉凌宇的令，等待着刘婷的车队来此地会合。麹义站在这个自己曾计划若离开就此而行的岔路口中，心中思绪翻腾【当凌宇听到妫宽说刘婷想与妫宽自己同返洛阳时，凌宇竟未加思索的道‘可以。刘婷身为广宗侯，本该统域广宗，可她的府第竟然位于邺城，做了个有名无实的爵侯。一段时间以来我派张周予以观察，发现袁公早不再监视刘婷所做的任何事而任其自由。更何况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是每个人拥有的基本权利，一个人只有做了自己的主人，才能真正[谱写]自己的一生。只要是经过他本人的深思，来，我欢迎；去，我欢送。’…】

    …终于，一队车出现在路口的拐角处。刘婷竟未乘车，却是于前策马驰来，向着这方用劲高扬起手中的马鞭不断挥动着。

    麹义望着刘婷脸上洋溢着那欣喜、激跃、艳美、活力，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欢呼声。他的心中受到感染而不觉得升起一阵欣慰。

    “我们也一起去迎接吧！”不知道何时，凌宇已经来到麹义身旁道。

    见到快步走来的凌宇，麹义忽然想起昨晚与凌宇谈心时留下的一个疑问，便对凌宇拱手作揖道“凌大人，关于昨夜所论，我尚有一疑惑需垂询。”

    凌宇望着虚心求教样的麹义，微笑道“不说什么‘垂询’吧！我们一起辩论一下以求真，如何？来，我们边走边说吧。

    …在人的感情中，仇视、愤怒和怨恨是有着最强烈自毁能力的一种情感。如果你让‘他们’使你自己怨恨‘他们’，时时感受到仇恨的力量。让这股无形的力量左右自己，使自己不能自控，而失去自己珍爱、做不出选择…‘他们’就赢了，‘他们’轻轻的一句话或是小小的一个行为就影响掉你的一生。

    这不对！若你想战胜‘他们’，其实很简单，就是——从内心中原谅、谅解‘他们’。从而摆脱掉那股令你不能自控的仇恨的力量。《鬼谷子》曰‘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2…”

    麹义细细回味着凌宇的话语…抬头时见正低首思索着的凌宇已经过自己的身旁，麹义忙急走向前连道“主公，等等我麹义。主公可有《鬼谷子》一书，可否借麹义一观？主公…”

    ……

    道边，因为感受到春的温暖和湿润，草籽正用尽全力的发芽、树木也艰辛的抽出枝条，使那道边的一切都显得这样新鲜而嫩绿。

    ^_^^_^

    春风柔吹，烟雨轻斜。

    麹义怀着悠然的心情骑在马上随着车仗前行。远远的，他望见洛阳城遭火焚过的残破城墙。城门前，一众人正迎于道旁。

    …门前道旁的领头一人向持节下得车来的凌宇作揖道“汉议郎，唐志。奉我皇圣上旨意，特许凌正议郎明日觐见。故在此迎接凌正议郎。”

    凌宇端详唐志片刻后道“你，可是鸿都门学的学生？”

    唐志闻言面带欣喜道“正是。不曾想凌正议郎还记得我这个在永安门前拾整的穷学生。学生唐志前时已投尚书令荀彧门下，蒙尚书令器重，现朝中任议郎。

    我已为凌正议郎备下专车送您回府。”说着，唐志凑近凌宇耳旁轻声道“尚书令正于车中静候以迎。”

    ……

    汉宫侧殿议事厅。

    …“凌正议郎，你真的要走吗？”

    “陛下——！”凌宇望着眼前询问自己的汉帝刘协，轻轻长呼道。

    尚书令荀彧则于旁向汉帝一揖道“圣上！而今汉室萤弱，各处政令不至，四方危机皆现。凌正议郎出身南地，乃两郡共举之孝廉，回归南地任职正可为朝廷分苦解忧。”

    “可是若凌正议郎离开，朕岂不——。”说着说着，汉帝刘协两眼一红，垂泪欲滴。

    司空曹操忽然跨前一步道“为社稷计，以国家重。望陛下能抛开些许私情。”

    汉帝刘协将眼定定望向司空曹操，忽然象是明白了些东西，神情一震。他低首片刻，突然抬头对众臣毅然道“那好！朕就封凌宇为朗宁侯，领郁林郡太守，赐大汉皇庭丹书铁券3，择日启程赴任。”

    【丹书铁券！汉帝刘协果真厚爱凌宇。但无论怎样总还是随了我的愿】曹操电石一念后口中道“我皇英明！”

    曹操身后众人皆跟道“我皇英明！”

    汉帝刘协则郁郁而闷道“可还有何事需商？”

    司空曹操接口道“迁都许都一事已经迫在眉睫，些许要事还需相商。”

    ……，……

    ^_^^_^

    …凌宇再次转过身与来送行的荀彧双手相握，心中不知可有再见之时。

    荀彧用力回握着凌宇，口中轻道“此别不知何日你我再聚首？我看得出凌飞虹有远大之理想。去吧！萤弱的汉室终不是立命之处。你问我为何不弃？也许是我心中始终放不下对大汉的执著，即使最后如你所言我将死于反对废汉之事。”

    凌宇闻言望着轻声做别的荀彧忽然泪涌而出道“文若！汉帝已渐渐的懂事，必会做出一些不成熟的解困之事…”

    荀彧点点头道“我也深知，于情于理我都会尽力的。凌飞虹此行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要珍重！”

    “文若兄也请珍重！来！我们再满饮此杯。”凌宇再取过侍者手中的酒爵，高声道。

    …荀彧望着凌宇转身上马而去，口中喃喃道“我皇圣上，我是否也会拥‘丹书铁券’而‘去’？圣上——”

    ^_^^_^

    汉帝刘协站在即将运送物资去许都的车队旁，呆呆看着自己手中的半片‘丹书铁券’。脑中闪过与凌宇相处的一幕幕。

    半晌，一侍者对汉帝轻道“皇上，他们该出发了。”

    刘协“哦”的一声，将手中的‘丹书铁券’递与侍者道“吩咐他们一定要将铁券收好，平安送至。另外，朕要见卫将军董承。”

    侍者接过‘丹书铁券’道“是！”而去。

    刘协低头望着地上深深的车辙印，心道【许都，是否又是一个昔日的‘长安’…】

    晨光，照耀到旁拥着无数侍者的汉帝刘协，在地上映出一道落寞的身影。

    ^_^^_^^_^^_^

    1、当时的茶是由嫩叶、嫩枝干制而成。不光是用叶。其实用茶树枝也可以泡茶的，味更浓烈些，口感稍差。

    2、‘阴阳…知存亡’：看其知不知晓如何的趋利避害，就知道其是否将生存或死亡。（我的观点，作者）

    3、铁券：是封建帝王颁发给功臣、重臣的一种带有奖赏和盟约性质的凭证，就象是现在的勋章(或奖章)。铁券制度的形式，最早出现于战国时的铜节。“铁券”一词始于见于史籍《汉书·高帝纪》和《祭遵传》，其曰“丹书铁契”、“丹书铁券”。程大昌《演繁露》中写到，铁券壮如圆筒瓦形，铁质金字，两券合而为一整体，左券颁发给受券人保存，右券藏入皇家内府或宗庙内，遇到特殊情况，将两券合在一起，以检验真假，防止伪造。到唐代的后期，铁券的分藏制度已不存在，形状也由圆筒瓦形改为覆瓦状。

    ‘铁券’上刻的内容一般包括四个方面：一、赐券的日期，赐予对象的姓名、官爵、邑地；二、记载被赐者对朝廷的功勋业绩；三、皇帝给被赐者的特权，如免死等；（因此在民间也称其为‘免死金牌’）四、皇帝的誓言。按朝延的有关法律，持有铁券的功臣、重臣及其后代，可以享受皇帝赐予的种种特权。铁券上的文字在汉时用丹砂填字（即“丹书铁契”）表示“表德彰义，率世历俗”。

    敬请关注下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