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争霸 018 战国大电影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胡三问带着人在营地附近呼唤了半晌，勿吉也没有现身。他又查点伤员，甚至连尸首都一个个看过了，仍然找不到。

    “该不会是死在乱军里，让马蹄趟碎了吧？”李克的乌鸦嘴火力全开。

    “这孩子命硬着呢，放心吧！”胡三问既然找不到人，就开始审问林胡俘虏，结果仍然一无所获。所有人都说不记得有这么个小孩，林胡部抓来的男女中也没人认识他，最后还是榷场妓寮里的胡人女子说知道有一个小孩，大约在两三个月前叫那个匈奴屠夫捉住了给他做奴隶，头两天匈奴人叫李牧将军给砍了，生意做不下去，那个小奴隶也不知所终。

    “是不是这么高的，长得挺瘦……”若不是讲究男女有别，追问之下胡三问就该掐住妓女的脖子了。

    “看起来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

    “没错的，没错的……勿吉长得比同龄孩子瘦小很多。”

    李克跟李牧和苏秦等人介绍了勿吉刺杀东海公的事，又提起这孩子曾经替父报仇，众人听了也都啧啧称奇。

    “难得，难得，老夫倒想亲眼见上一见呢。”公孙长朔的瘦脸上绽开了笑纹。

    西门贵霜说：“可惜是个胡种，不然可是上佳的弟子，从小造就，将来……”

    胡三问一听就不干了，嚷道谁说我们楼烦是胡狄，楼烦是子爵之国，比你们大魏国历史还长呢。

    李克只得大做和事佬，他没想到民族问题这么敏感，一提起来，老头也能变成愤青。最后季子苏秦一句话制止了争论：诸侯以夷礼则夷狄之，夷狄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李牧收拢部队，招见各部头人首领，自然无有不从，跟林胡关系近的希望李牧忘记前嫌，反正有功的匈奴和东夷部则希望李牧能给出另人满意的赏赐个特权，比如去林胡的辖地抢劫三天什么的。

    李牧处理起民族事务来游刃有余，该满足的满足，该驳回的驳回，最倒霉的林胡部运气不差，因为李牧需要他们这支力量，并不急于赶尽杀绝。东海公已然授首，李牧就着林胡另择新主，另外他们的部族被割走老大一片土地，对榷场造成的损失也要赔偿。其它处罚待请示邯郸之后再做出，料想必是出徭役，罚牲口之类。

    鲜虞部距离榷场最远，得到东海公的消息之后也派来人马，等来到现场才发现事情已经黄汤了，好在领兵的首领见机极快，赶紧声称是为了帮助李牧平叛。李牧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在他们的队伍中看到了中山国的旗号，才皱起了眉头，虚与委蛇之下，暗中派驿马向南告变，说鲜虞人有反叛之意。

    “‘王上’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将自然无有不从。”李牧半开玩笑地跟李克说，此时李克的头衔吓死人，实际也就是个暂代的酋长罢了。

    “我已经说了，你想办法把我们送出关，然后不用你管。”

    旁边胡三问听了也连连点头。

    “从此处直趋关外恐怕不易，楼烦出关北返故地必经雁门，雁门守将乃是国之重臣，小将平日非有军务想见上长官一面都难，何况对楼烦放行这么大的事体？”

    “谁说需要他放行了？”李克一笑，拍了拍胸口的衣襟，里边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

    雁门守将本是邯郸郭氏的大夫，名叫郭进，年逾五旬，本是安平君麾下将领。安平君做乱时，郭进审时度势，保持中立，为赵国稳定了北放边境。赵奢和廉颇平定安平君后，立即驰书雁门，感谢他并不助贼，同时表奏赵王，盛赞他是国之栋梁，一心为公。郭进押对了宝，自然水涨船高，私心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入朝，老头把铁甲擦得锃亮，成天在关墙上翘首南望，希望驿马能送来好消息。最近这两个冬天可把他冻惨了，在城头上吹北风喝冷酒的日子是一天也不想再过。

    结果等着等着，就出事了。

    榷场校尉李牧派人送来紧急军情，说林胡部做乱，已经聚集万人，眼看就要南下危及赵国内地。郭进览书观看，不惊反笑，骂道：“好个小子，惹出事来又夸大其辞，林胡哪里有上万人的队伍，只怕是李牧欺压他们久了，人家上门寻仇吧！”

    “十万火急呀，将军！”

    送信的赵兵带着哭腔嚷道，马上就叫郭进麾下郫将喝止：“此处焉有你说话的份，郭老将军自有分寸！”

    李牧在北方军系中并无根基，而且极爱惹事，雁门边墙一带的将领们谁都不喜欢他，有一回此人带着三百轻骑出草原扰了北地部落的祭天大典，把人家供奉上天的牲畜给抢了个精光，边墙一带为此剧震，赵军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为此，长城一带关隘哪家也不想要他，只好将其放在内地榷场当个看门小狗，没想到李牧即使在那里也不消停，弄出事来经常在军中传为笑谈，众将都以无赖少年目之。

    郫将们听见李牧又惹事了，纷纷大笑，他们早在雁门待得发腻，见有机会动武，赶紧请令说让末将等提偏师数百，足以平乱云云。

    郭进抬手虚按，说：“榷场关系重大，老夫亲自统兵南下，克敌之后即返。这两年冬天天气骤然转冷，北边的部落饿得狠了，怕是要生事，尔等须严防边墙，如有遗误，严惩不贷。”

    众将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郭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说主将必须坐镇边关，非有王命不得轻动，怎么区区一个榷场就叫他说得如此重要，非得亲自领兵前往？

    诸将哪里知道郭进的心思，这人是个老军头，不颠不扑在军中混了半辈子，军中的事情他太清楚了。眼下林胡做乱肯定是真，但万人之数定然是李牧胡诌出来的。虽然是瞎编的，可是瞎编的战功仍然是战功。

    自己如果仅仅因为站队正确，躲过了给安平君陪葬的命运，赵王恐怕对此不会太在意，如此一来，回邯郸入朝为官的想法就落空了。但是如果能适时表现出军事才能，比如奔袭数百里平定叛乱，解救友军什么的，就肯定能进入赵王的视野。要知道，安平君一去，邯郸大夫们多少都要受点牵连，而相比之下自己远离事非，清白的很……

    军情如火，老将军郭进弃车就马，领着一千铁甲骑兵出南门开拔。赵军一人双马，计划两日内赶到榷场，击溃林胡部之后，可以立即向邯郸报捷。等周围的封君们反应过来，这个功劳已经叫他们雁门守军给握在手心了。

    郭进出兵第二天，官道上迎来大批逃难的部族，仔细一问，原来是楼烦部。

    楼烦部的一个长老见了郭进叩头不已，口称救命，说林胡部势大，已经占了榷场，杀了李牧，各部望风而动。因为林胡与楼烦有仇，所以夺了他们的地盘，驱赶他们的人口。

    “井陉口的兵马没有到吗？”郭进忙问。

    “并未听说赵兵赶来，我等只知逃命……”

    “东海公带了多少人？”

    “无边无沿，哪里数得清！”

    “……”郭进咂咂滋味，觉得自己冒失了，如果林胡当真掀起大乱，凭眼前孤军一千杀过去，岂不是送死？

    “将军且看，林胡部杀过来啦！”

    楼烦人后方卷起烟尘，一支骑兵出现在他们队尾，人面旗掣在队伍中，一看便知是林胡部精锐。

    “你们两侧分开，莫扰了老夫的阵形！”郭进向楼烦部下令，同时命赵军迎敌。赵军远来，并不急于交手，只以弓弩射住阵脚，试探对方，没想到林胡部一见是赵国骑兵，丢下楼烦部掉头就走，队形散乱狼狈不堪。

    “他们怕了！儿郎们，与我追！”郭进见状，意气风发地下令追击。先胜一阵，再探林胡虚实，如果有望一战平乱，则是大功一件，如果不行，再招集队伍讨伐林胡不迟。

    郭进领兵在官道上疾驰，转过一个山坳，听见鼓声大作，忙止住兵马。

    眼前赫然是一处战场，烟尘滚滚，喊杀之声四起。

    ……郭进都看傻眼了，不是说没有赵军赶来吗？眼下是谁打谁呀？

    探马来报，说林胡部正在与一支赵军激战。

    没道理呀，就算井陉的兵马赶来，也不可能来得如此迅速，这支军莫非会飞？

    郭进登上高岗俯看，只见赵军的骑兵排成一道道冲击线，在林胡部的阵营中穿插，所过之处无不披靡。林胡人中箭落马和跪地求饶之人无数。整个战场烟尘四起，看上去至少有万人正在鏖战。

    何人如此用兵？！郭进几乎惊掉了下巴，哪怕东海公的队伍是泥捏的偶人，也断不至于叫打成这副模样，而且骑兵如此用法简直是自杀，以无甲轻骑突入敌方厚阵，哪能像这样如入无人之境？简直是匪夷所思！

    事实胜于雄辩，郭进亲眼看见林胡部中央大帐叫赵军轻骑包围，一通乱箭射过去，帐中之人出来伏地请降。整个战场顿时安静了，林胡部大势已去，再也不做抵抗。整个战斗仅持续了两刻有余。

    老将郭进张着嘴发出一阵没有意义的声音，眼前的一切离他的常识太远，这支赵军简直像做游戏一般就取得了胜利。

    “莫非赵国军中隐藏着一支天兵？”郭进大冷天一脑门子汗，思量所认识的军中劲旅，哪支也不像啊，廉颇和赵奢都远在八百里外，别的大夫哪个有如此战力？

    受降的赵将接过一个肥胖的林胡老头献上的信物，夸张地叉腰，仰天大笑，然后突然抽剑，把对方一剑刺倒。

    “啊！”郭进惊上加惊。这个投降的老者定是东海公本人无疑，而如此重要的人，即使有罪也要解赴邯郸，交由大王发落，哪有前敌将领私自将其处死的道理？这个人要么是跋扈到了极点，要么就是地位极高，可以先斩后奏！

    “快快，拿上老夫的手扎，去与友军联络，说雁门守将郭，来迟一步，愿拜见领兵大夫！”

    ……

    胡三问躺着一动不动，拿眼神瞟着李克说：“地上好凉，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身上还带伤……”

    “啰嗦什么，再待一会，老子还没享受够呢！”李克昂然以胜利者的姿态摆着pose。

    “行啦，那边已经都看到了……”

    旁边的李牧也小声说：“他们已经从山坡下来了。”

    “真扫兴……算了，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