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扬雨 第二章杨城乱事起端倪

    吃完食物,竹青云、白凝雨换上黑衣,身缚宝剑便出了门。小林子虽喜热闹,但却有自知之明,自己毫无武功,想跟去也是无能为力,唉,什么时候自己也可学到一身高明武功呢?真是心急啊。不知道少爷现在如何了?脱险了没,若能在这杨城找到少爷就好了,两人再一同前去找剑侠拜师学艺,那就精彩了。

    皎洁明亮的圆月在高空悬挂着,景致迷人,换作平日,白凝雨或许还会驻足观看,可此时白、竹二人却都心中大恼,这样的天气怎适合偷入人家探视?但此时门都出了,不去看看又觉得心有不甘,只好硬着头皮前去。不过只要一发现不妥,便需立刻逃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陈家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他是一头猛狮,发起怒来,谁都没好果子吃,两人当然不希望这样的情景出现。陈家拥有惊人家产却仍能安然存于世间,定然有着实力惊人的护卫,两人若真被发现,嘿,那可真有点不妙了。

    两人很是谨慎,只是躲在陈宅左近,没敢轻易闯进去。他们需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杨城的夜显得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繁华大城的喧嚣,甚至那些风花雪月之地也异常的冷清,偶尔才有几人闪进青楼之中,但也是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半个年轻人都找不到,虽然不时有年轻人路过,却是看也不看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竹青云不禁大奇,这江湖人莫非都转性子了,平日里在青楼中放肆豪言、放浪形骸的他们竟然全都对那些鲜蹦乱跳的女人视而不见,当真不可思议得很。

    白凝雨见及竹青云不时的看向路边的风月场所,不禁哂道:“大哥莫非要进青楼里看看?”心中暗道,大哥真不正经,出来做正事还不住的看着那些不正经的女人。

    “你看你大哥像这种人吗?”竹青云失声低笑道,“大哥只是觉得奇怪,为何今晚这么安静,是不是有事要发生?这里实在安静得太不寻常了。”

    “扑哧。”

    白凝雨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臭男人都想娶陈家小姐,他们哪还敢跑到这等地方寻欢作乐?陈家在杨城可谓一手遮天,有哪些事儿可瞒得住他们?想知道哪个在青楼里厮混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没人敢在这儿放肆的。”

    竹青云也笑了起来,赞道:“这倒也是,没想到我们的凝雨竟然这么聪明,连大哥都比不过。”

    白凝雨赫然笑道:“那是大哥老是想着那个陈家小姐是怎样的人,所以脑子不灵光了。”

    “因为大哥被你说得忍不住想早点知道这女人罢了。”竹青云笑道,“就是这夜色不怎么配合,这样明亮,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陈宅也有所不能。”

    白凝雨点头叹道:“若有人引走陈家的护院就好了。”

    有人引走护院?是啊,是需要这么个机会,可是,这时候真的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竹青云有些怀疑,但天底下胆大包天的人多的是,竹青云甚至不用等太久,便有两人蹑手蹑脚的潜到了陈宅附近。他们的打扮决不像是一般的过路人,过路人用不着穿黑衣,更不用蒙面,普通的过路人更不会有他们那样高明的轻功。

    “有人!”竹青云边向白凝雨传音,边拉着她紧贴墙壁,躲着那两人到处乱瞄的两双眼。那两人很是小心,向四周查看了良久仍没有行动,看得白、竹二人都替他们着急。

    “凝雨,我们跟上去,小心点儿,不要被他们察觉。”终于看到那两人纵身跃了进去,竹青云忙向白凝雨使了使眼色,低声道。

    真是要有多好运道就有多好运道,天下闻名的陈宅没有给人丝毫压抑的震慑感,反而有种身入园林的轻松和惬意,其林木之多让人都不禁大为惊叹。只是风景虽好,却不利于防备,试问,有这么多树木遮掩,即便有三五个人藏身其中,守卫也很难察觉,房子的主人岂非很危险?看来,这陈儒生倒真像一文雅儒生一般,喜好风雅,名花、名树、假山都透出几分儒雅之气,可惜却不懂守备之道,这样糟糕的宅院布局,竟然还能让他保全性命,这人真是好运道。

    先前进来的两人仿佛在自家大院行走一般,任意穿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竹、白二人也不敢与他们走得太近,以免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察觉,当然也不能让这两人察觉。不过这花树还真多,莫非这里是陈家的后花园?这后花园也真够大的,不知道皇帝的后花园有没有这样大的规模?

    在园中行走了不少路,却没有任何守卫出来拦阻他们。在皎洁的月光下、在宁静的花树间穿梭,竟让竹青云、白凝雨有种惬意的感觉。这哪是偷入宅院,分明是受邀观赏人家的宅院一般嘛。陈家的守卫竟这么差劲,竹青云不禁大为好笑,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陈家的主人。没想到名震天下的陈儒生竟也没甚么脑子。竹青云身为奇门少主,自小便与奇门遁甲为伍,若换是他有这么多家产,定然会在家中布上阵法,眼前这些花树可就成了天然屏障,到时即便是江湖高手要闯进这所宅子也要好好思量思量,有了奇门遁甲之助,守卫身手差一些都无大碍。唉,以后若有机会定然要和这陈儒生好好做桩买卖,他奇门也好赚他一笔。

    竹青云正想着好事,园中忽然响起几声尖哨,方才安安静静、妩媚动人的花树竟飞速奔走起来,刹时间打破了竹青云的好梦。

    “千树百花阵!”

    竹青云大感惊骇,失声低叫道。没想到竟会在此地看到了传说中的奇阵,只是这阵法似乎已失传数十年。五十年前,江湖出现了一个精通阵法的年轻人,身怀“千树百花奇阵”,因自恃阵法精妙,专找高手试阵,即便是江湖中所谓的阵法高手也无法破解此阵,一时间该阵法便在江湖中闻名遐迩。只是这名年轻人不懂韬光养晦,不久又设计陷阱,引多名高手入瓮,以“千树百花阵”同时把江湖中这多名高手活活困了十数天,险些把他们全数饿死,后虽获释,但这些江湖中的高手哪堪受辱?不久便有江湖传闻,这多名高手随后联手烧了他所布下的阵势,并将其击杀。从此以后,那名年轻人便没有再在江湖中出现过,而“千树百花阵”也是昙花一现,从此在江湖中消失了五十年之久。这些江湖典秘都是竹青云从自家的家族传记中看到的。可万万想不到这“千树百花阵”竟又在此出现,到底是谁人竟还会布这等亘古奇阵?竹青云没有时间再多想,忙拉起白凝雨,欲跃身而逃。只是这阵法果然名不虚传、奇妙非常,难怪自这阵法在世间出现以来,尚未有人能破解,饶是精通诸多阵法变化的竹青云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只能靠着自己对阵法的熟悉,在花树中闪躲,以期找到出路。

    千百棵树、千百棵花仿佛成了精一般,一根根树杈竟像活了似的,不时向阵中的人撞来,连那些假山都隐在花树中,不时的对被困之人攻击,令人防不胜防。幸好竹青云精通阵法,还可支撑一会儿。

    可先前进来的两人则没有竹青云的好运,阵法一运转,他们便被那些花树、假山击得七荤八素,衣裳被树枝勾得破烂不堪,连蒙面的黑巾也被勾掉了,两人二十来岁的模样,面色苍白,只是竹青云不知他们是哪号人物。

    不远处则忽然出现了十数人,当中一人四五十岁,肥胖如猪,却给人一种诡异的儒雅之感,看起来有些亲切,让人忍不住忘记了他肥胖的身材和同样肥胖的圆脸,此人该是陈家家主陈儒生了。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名看不出有多大岁数的老者,一脸的坚毅,只是满脸的伤疤,触目惊心,让人看着有些狰狞。两人周围站着十来个守卫,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看来都有着不弱的内力。众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阵中狼狈不堪的四人,这场戏对他们来说颇为有趣,可惜阵中被困之人则没有这样的好兴致。竹青云更是暗恨自己的大意,陈儒生能成为明月首富,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可笑方才自己还在取笑他的愚蠢,没想到现在自己就吃了这么大个苦头,自己才真的是愚蠢之极!

    “方才四位定然都在心中取笑陈某吧?堂堂明月首富却如此无能,任由宵小登堂入室,想来也确是可笑。如果陈某的大宅真这么容易闯进来,我陈某还有何脸面?可笑你们却当陈家大院像自家大院一般,肆意行走,可笑啊可笑。”陈儒生摇头笑道,一开口,那满脸的肥肉便随之颤动不已,煞是可笑。只是底下这四人都笑不起来。

    “陈胖子,有种便撤去阵法,与你家尹大爷大战几个回合!”那两人倒是硬气,虽被阵法弄得极为狼狈,口上却不肯认输,其中一人更是口出不逊,张口就是“陈胖子”三字。

    陈儒生虽是胖子,却不喜他人说他是胖子,听到这人如此称呼于他,心中大怒,脸上却是笑意连连,朗声笑道:“我陈儒生有女陈歆,有没有种江湖人自有定论,倒是你,尹邪,我陈儒生敢拿项上人头与你打赌,你尹邪定然不会有种!因为今晚我定要把你作恶的玩意切去,再把它挂在杨城城头之上示众三天,以儆效尤。江湖上少去你这么一号淫贼,大概全江湖的女子都要为陈某的壮举拍手称快吧?如果尹老弟尚有所不满,那陈某就送佛送上西天,再向当今圣上举荐,让尹老弟入宫讨个一官半职做做如何?哈哈......”陈儒生大笑不已,旁人也是脸带笑容。

    原来是尹邪这个淫贼,怪不得怎么看都觉得不太顺眼呢,听说尹邪与饯仁这两个淫贼焦孟不离,大概另一人便是那饯仁了吧?竹青云恍然大悟,却也是心下暗惊,这陈儒生面带笑容的说出如此骇人之话,却当作甚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实在让人心寒,若是被他当作淫贼,自己岂非要步上尹邪的后尘?想想还真是毛骨悚然,可惜这“千树百花阵”厉害非常,实在让竹青云无暇分心多想。

    尹邪却是脸色大变,身边的饯仁也是大为骇然,这陈儒生确是够狠够毒,竟然想出这样阴损的招数!尹邪性子急,当下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陈儒生,你这卑鄙、无耻、胆小、懦弱的好匹夫,仗着阵法躲在一边的懦夫......”

    陈儒生毫不为意,可他身边的人却是勃然大怒,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敢辱骂我家主人,找死!”身形也忽的一闪而下,直扑上尹邪,其速之快,连竹青云这年轻高手也自叹不如,陈家大院当真是藏龙卧虎,连这小小的护院都有如此高明的身手!

    尹邪大惊,正欲出手阻拦,但为时已晚,随着几声“啪啪”脆响,尹邪双颊顿时被他扇了几掌,双颊很快肿大起来。而出手之人则已跃回陈儒生身侧。竹青云、白凝雨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人身手如此迅猛,当真骇人之极。白凝雨师从名师,内力之强决不在竹青云之下,是以她素来自负,但看来江湖中人确是高手众多,这外表平凡的护卫竟然有这么快的身手,真吓了她一跳。

    “雷老弟不愧于‘迅手’之名,身手是愈来愈快了。”陈儒生大赞道。

    “迅手”雷霆?原来是他!尹邪大叹倒霉,为何今晚自己会愚蠢到自找死路,闯进陈儒生的大宅来呢?同行的饯仁更是心中后悔,只是他素来心思阴沉,虽身处险境,却不肯放弃全身而退的任何可能,闻声仍能沉得住气,恭声道:“我兄弟二人误入陈先生家中,实在抱歉非常,望陈先生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兄弟二人,他日若有差遣,我兄弟二人定然舍命为陈先生办到。”

    “误入我陈宅?”陈儒生失声问道,一脸的不屑,“饯仁啊饯仁,到了此刻,你还当陈某是个傻子吗?陈某不是五岁的孩童,你的话还是留着以后骗骗小孩子吧。有胆子打主意打到陈某头上便要有胆子承认,饯仁,你不是素来色胆包天的吗?”

    饯仁大恨,心中失望、沮丧之极,没想到今次竟会失手,若真被陈儒生如此对待,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陈儒生身侧的那名刀疤老者则有些诧异的看着竹青云,他想不到江湖中竟还有人能在他的千树百花阵中支撑了这么长的时间。

    老者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莫非是奇门中人?”

    “正是。”竹青云边躲着阵法的一又番攻击,边振声道,心中却暗怨,你这老头也太不象话,明知道小子躲得狼狈,也不知道先停了阵法再问话吗?难道还要继续看小子出丑?

    老者又逼问道:“竹绝阵与你有何关系?”阵法仍没停下来,不知是要看竹青云继续出糗,还是看看竹青云到底还能躲过几回合。

    莫非这老者与爷爷是旧相识?竹青云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前辈认得我爷爷?”一分神,顿时被击中,一下子栽到地上。

    “大哥!”白凝雨急得大叫,飞快的扑向竹青云,欲把他扶起,但未等她扑到竹青云身边便也被飞舞的花树击倒--没有了竹青云的领路,她连半会儿也难以支撑。

    老者点点头,随即看向陈儒生,满脸刀疤的脸上竟也可看出一分急色。

    陈儒生点点头,道:“好了,既然是柳老故友之后,柳老可以撤去阵法了,以阵法待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两个淫贼却不能放过,否则陈某人岂非被他们说成言而无信的无耻小人?”其实两人倒真的希望此时的陈儒生是言而无信的无耻小人,有哪个淫贼愿意被切去做淫贼的本钱呢?

    “是,培风遵命。”老者微一颔首,很快撤去了阵势。方才有如毒蛇猛兽般欲噬人的花树、假山忽然全若温柔的绵羊一般,动也不动分毫,让人不禁认为,方才可怕的情景或许只是一场梦,或许只是一个虚幻的景象吧?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可知道这阵法的可怕之处。竹青云心中舒了口气,但却很不甘心,总有一天,他定要亲手破去这个阵法!

    陈儒生朝身边的侍卫使了使眼色,其中两人应了一声,直跃而下,只几招便把尹邪、饯仁二人点倒在地,又绑了个结结实实,这才押着两人走到陈儒生身前。

    陈儒生冷冷的看着这色胆包天的淫贼,怒哼一声,阴恻恻道:“带下去行刑!陈某要让那些江湖淫贼全都知道,打主意打到陈家头上会有怎样的后果!”

    饯仁此时哪还忍得住气,也学尹邪一般对陈儒生破口大骂,什么“乌龟王八蛋”之类的话连绵不绝,只是陈儒生毫不理会,只命人押两人下去行刑,二人被去势的后果已是不可更改,江湖中从此便多了两个公公:尹公公和饯公公。

    陈儒生很快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处,把偌大的后花园让给了三人,看来陈儒生很是看重这老者,也极懂得做人,竟没干涉其下属的行事,难怪有他会有如此巨大的成就。

    竹、白二人只是被阵法困得身心皆疲,所受伤势并无大碍,这会儿阵势一停,两人便自己站了起来。竹青云看着两个淫贼失态大骂的样子,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毛骨悚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晦气。

    “前辈认得我爷爷?”竹青云站了起来,走向那老者,问道。

    老者点头,长叹了几声,这才说道:“正是,我们已有几十年没见了吧?五十年前一别,至尽未曾再见过面,想不到竟在此地见到了他的孙子。不知你爷爷现今如何?”说话间,好象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的专注让人实不忍心去打扰。

    竹青云黯然道:“我爷爷六年前便去世了。”爷爷最是疼他,当他去世之时,竹青云都哭了好几天呢。

    “什么?竹兄去世了?”老者柳培风大惊道,“没想到竹兄竟先于老朽而去,物是人非,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成了永诀。”老者摇头连声长叹,唏嘘不已。竹青云也大感可惜,只是心中有些不解,既然爷爷认得这会摆“千树百花阵”之人,为何竟没在家族传记里留下只言片语呢?传记里只谈到了“千树百花阵”,对于其他却很少言及,当真可惜得很,如是爷爷多留下些事儿,或许自己可从中找到该阵法的破解之道也说不定。任何修习奇门遁甲之人都有着破解天下奇阵的宏愿,身为奇门少门主的竹青云更是如此,否则若是多几次今日的遭遇,自己岂非大损颜面?

    老者唏嘘良久,又仔细打量了竹青云一番,赞道:“竹兄有孙如此,九泉之下也该深感安慰了。”

    竹青云俊脸一红,汗颜道:“老前辈的阵法才是厉害,青云自叹不如,日后还请前辈多加指教才是。”被对方的阵法困得无计可施,真是不惭愧也不行啊。

    “小伙子谦虚了,当年你爷爷可没有你今日的武功,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奇门中人讲的是阵法之道,武功全在其次,小子不务正业,实在难当前辈之言。”

    “哈哈,和你爷爷当年真是一模一样。”老者禁不住展颜笑道,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白凝雨,问道,“这是你媳妇?带着媳妇却来偷看人家大姑娘,小伙子倒当得起‘年少风liu’四字。”他倒像是训斥晚辈一般,可见其与爷爷的交情定然不浅。只是这老头老眼昏花,看错了眼。

    这番话顿时把两人都躁红了脸。

    白凝雨大嗔道:“老人家你错了,我只是竹大哥的义妹。”

    竹青云则红着脸解释道:“这是青云刚认的义妹,姓白,名凝雨。”

    “凝雨拜见老前辈。”

    “好好,原来在老朽误会了。”老者开怀笑了起来,他虽是满脸的刀疤,此时却没让竹、白二人有丝毫不安,让人觉得他笑的极为真挚,有种很亲切之感。

    “青云今晚暗闯陈宅,是否是对陈家小姐有意?”

    竹青云尴尬道:“青云只是路过杨城,因好奇才来探视一番,却没想到遇上老前辈,吃了大苦头。”

    老者松了口气,道:“这就好,天下女子良多,贤侄更是一表人才,何愁无良配?这陈家小姐虽是人间绝色,又手握巨产,却不适合你。既然贤侄只是路过杨城,那老朽便放心了。但老朽还是有话告戒两位,如在杨城无甚要事,请尽快离开此地。”

    白凝雨大讶,问道:“前辈,此地莫非要有大事发生?”没想到这老者竟把事情说得如何耸人听闻,心中不禁大奇。

    老者满脸的忧色,低声道:“会不会有大事发生,老朽不敢断言,只是眼下这亲事已是越闹越大,连诸多明月贵族公子哥都参入其中,江湖人更是不愿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众人都不是易与之辈,待得主人选出佳婿,这杨城也该死上不少人了。这江湖人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万一那些贵族公子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杨城已成风云之地,为免引火烧身,我看青云还是早点离开杨城为妙,以你的出众样貌,难保那些人不会暗中对付你,以除去一个竞争对手。”

    白凝雨奇问道:“那老前辈为何不劝劝陈老爷?”

    柳培风摇头道:“身为下人,怎能干涉主人的决定?再者主人主意已决,没人可更改得了。唉......”

    他言中似乎有未尽之意,只是他心中想法竹、白二人都无从得知,也不好发问。但杨城已成风云之地倒是不假,谁成了陈家的女婿,谁便成了跃过龙门化成龙的鲤鱼,谁人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古往今来,为了女人而闹得腥风血雨的事儿是屡见不鲜,更何况现在这女子不仅是绝色,更握有巨额家产,若不闹得满城风雨,那才是怪事呢!

    “前辈所言其是,明日一早,青云便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是老前辈您......”竹青云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不太服气,若是堂堂奇门未来掌门竟如此怕事,如何谈上得光耀奇门门楣?

    “哈哈,老朽身躯早已进了一半棺材,你爷爷都已去世,我也是活不长久的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者陈老爷对我有恩,我怎能弃他而去?小兄弟还是快些走吧,老朽不送了,日后若有机会,自会见面,不必挂怀。”老者闻言大为快怀,大笑一声,纵身飞跃而走,白、竹二人相视一眼,使出身法跳出陈宅,竹青云心中早打掉了对陈家小姐的一点点幻想,却不想就此离去,相反,柳培风越是说得骇人听闻,竹青云便越有兴趣,这便是人的劣根性,或者说是男人的劣根性。

    “有所为有所不为”,竹青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的性命留在杨城是不值得,可同时自己还是个男人,真正的男人虽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拼死拼活,却会做其他一些愚蠢的事,争强斗狠的蠢事。

    一出了陈宅,白凝雨便不无遗憾的问道:“大哥,我们明天就离开杨城吗?”白凝雨天不怕地不怕,若是被人这么一吓就离开此地,实在有些不甘心,嘿,想想好象很没面子的样子。

    竹青云哪不知道白凝雨的心思,却装着无动于衷的样子为难道:“难道凝雨想留在这里看看热闹?要是被那位柳伯伯看到我们不听劝阻,定然少不了一顿臭骂,方才都说要离开的,这出尔反尔的事好象不太合适吧。”

    白凝雨闻言喜道:“要是那位伯伯看不到我们不就没事了?”


    竹青云不禁大感好笑,失声叫道:“看来大哥若是不留在此地,凝雨定然会笑我胆小怕事了。为了凝雨好妹子,作大哥的也只好免为其难,偷偷摸摸的留在这鬼杨城了!”

    白凝雨先是大喜,可看了竹青云的表情却又大嗔不依,竹青云哪有一脸为难的样子?分明和她一样的心思!

    “不过,凝雨,明天我们还是得出城。”被白凝雨闹了一阵,竹青云才有机会开口。

    “为什么?”白凝雨脱口问道。

    竹青云笑了笑:“既然那位好心的柳伯伯让我们离开杨城,而我又答应了他,若是明天还不出城,定然会被他发现,所以明天我们还是得离开杨城,不过......”

    “不过一出城,等到没人注意了,我们再返身回城!嘻嘻,竹大哥,原来你也很卑鄙嘛。”白凝雨不禁笑着调侃道。

    “只有那么一点点卑鄙罢了。”

    两人不怀好意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贼兮兮的。

    天未亮,竹青云便带着白凝雨和小林子出了杨城。

    杨城高大的城头之上高高挂着两小团肉,旁边还写着一行字:淫贼饯仁、尹邪之阳物!敢打陈家小姐主意者,下场皆与此同!

    竹青云想笑,却笑不起来,这两个淫贼虽是自作自受,但此等情景看起来却有些触目惊心,实在让人无法笑得起来。白凝雨则低啐了一口,羞红了脸。

    小林子本想在杨城中寻找少爷,可却拗不过两人,只得乖乖跟着出了城。一个是未来的少奶奶,一个却是未来少奶奶的义兄,自己只是少爷的一个小小书童,不乖乖听话怎行?只是万一少爷在城里呢?白、竹二人虽是装模作样的出城,可也没把真实目的先告之小林子。小林子本先在这城中找找少爷,可这么一来就没时间找了,连杨城都没能看几眼,是让他有些不甘心,若是少爷正好在这杨城受苦受难,自己这一走不是更无义了吗?竹青云本就是想看看小林子着急的样子,这下收到成效,可把他乐坏了,每次能教训这恼人的小书童,竹青云都大感快意,算这小子倒霉!

    “竹公子,您说我家少爷会不会来这杨城应征呢?”憋了许久,小林子才开口低问道。

    竹青云看了看不远处的白凝雨,憋着笑低声道:“你家少爷怎会来杨城应征呢?你叶家家大业大,再者,你看你这未来少奶奶,怎也当得起‘绝色美人’四字,你家少爷都要逃婚,他怎也不会看上这陈家的小姐吧?叶家的家产可不比陈家的少多少,凝雨也未必会输给陈歆。”这些话怎也不能让白凝雨听到,唉,万一把她激怒,两人可都不好受了。

    小林子深以为然,背着未来的少奶奶悄悄竖起大拇指,轻赞道:“竹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少爷该是不会来杨城吧?少爷脑子里想的全是成为大侠,在江湖中行侠仗义的大事,怎会作茧自缚,刚逃了一桩婚事,却又来摊上另一起婚事呢?

    竹青云傲然道:“那是自然。”对这小书童自然用不着客气,自己怎么说也比这小书童见多识广。

    两人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样子自然不会逃过白凝雨的利眼,两个男人若是这副模样,不是心中有鬼便是两人说的事与她有关,哼,在家中她可是有前车之鉴了的,想想那两位长辈,她心中便来气,再回头看看这两人,说话的口气哪里还能温柔得起来:“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说本姑娘什么坏话?”唉,连她义兄都不放在眼里了。

    两人嘿嘿的谄着脸笑了起来,连连摇头道:“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这可真难得,这大哥什么时候与小林子混成这样熟了?还笑得这样恶心谄媚,一定有鬼!唉,男人啊男人,为何男人在说别人坏话时总是这样一副恶心的嘴脸呢?

    “你们两个太可恶了!竟然在人家背后说坏话!”白凝雨拔出宝剑,作势欲砍向二人,倒把小林子吓出了一声冷汗,可怜的少爷,以后他的悲惨日子由此可见一斑了。

    白凝雨虽提着宝剑,却不敢真砍下来,只得恨恨的收回宝剑,气冲冲的向前飞快走去。如若这两个家伙是自己的仇敌,自己定然把他们的脑袋全削下来。唉,如果这两个混蛋是淫贼,定然要他们遭受昨晚那两个淫贼同样的厄运。

    竹青云、小林子哪里想到白凝雨心中有着如此恐怖的异想,看到白凝雨收回宝剑,顿时心中大安。

    再看到城头高高挂着的两件阳物,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兼且心中忐忑的小林子也不禁笑出声来,还连连拍手称快。小林子心中素来把自己看成一江湖大侠,现在江湖淫贼这等败类遭此厄运,他怎会不高兴?不过若这事是自己下的手就更好了。出城便出城吧,多在江湖上游走,或许能更早遇上剑侠也说不定,没一身武功不能行侠仗义也就罢了,连走路都走这么辛苦,若有一身轻功在身,那还不是健步如飞,走得惬意之极?小林子一想到“大侠”、“武功”几字,顿时精神大振,也快步向前跑去,前面该是京州了吧?可惜小林子打错了主意,白、竹二人压根就没想到要离开杨城这是非之地。

    待得离城几里远,竹青云便拉着小林子,并招呼白凝雨躲到偏僻处,若是不整理一番,改改装束,怎好回城?

    小林子可被竹青云弄糊涂了,不是说要离开杨城的吗?怎得还拿出几套衣服出来逼着自己换衣服?还在自己脸上乱涂乱画,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模样。心中忐忑的接过白凝雨这未来少奶奶递来的铜镜,这才发现自己已然不像书童,两颊多了许些沧桑,倒像个江湖中的小角色。难道是要演戏?小林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小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小林子苦着脸问道。这两人扒他外衣时之热心和狠劲让人心惊,若是被人看见,定然以为他们不是在抢劫就是在污辱人,这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这混蛋小子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竹青云心中暗骂这小子龌龊,道:“小林子,你不是要进城里找你家少爷吗?”

    小林子点头道:“是呀。可......换这么一身做什么?”

    “有哪个下人有你这么多问题的?”竹青云一使眼色,白凝雨顿时接口道。

    到底是未来的叶家少奶奶,小林子顿时一声都不敢吭。

    小林子的装束已是怪异,更奇特是连脸都起了不少变化,若非易容高手,决不会把眼前的人和小林子这小书童联系起来。而白凝雨与竹青云也变了模样,奇门中人不仅熟习奇门遁甲,也颇通易容之术。三人变了,大摇大摆的回了杨城,只是这回虽没被人认出,却比上回进杨城时更为倒霉,因为此时杨城再没一间空房,那老汉所说的牛棚竟真成了几人的寄宿之所!

    城头高高挂着的两件阳物对往日在江湖中打打杀杀的江湖人来说也是触目惊心的事儿。来杨城的其实有着不少的江湖人,只是他们这几日都宣布退出江湖罢了,他们或许都没见过尹、饯二人,可他们定然都听说过这两人,这两人一身武功颇为不俗,保命的轻功更是如此,否则岂会做了多件案子至今仍能逍遥法外?可没想到今日两人竟被陈儒生这生意人弄得如此田地,被切去阳物实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更可怜的是,这两人还不知被陈儒生暴尸于何地呢。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陈儒生其实并没有杀了尹邪、饯仁这两位淫贼,虽然陈儒生把两人阉割了,但却不想下手杀了两人,即使他们是罪该万死的淫贼,可是杀犯人那是官府的事,私自杀人?那可是犯法的!当然陈儒生并不是害怕杀人,即使他杀了人,官府又能拿他如何?陈儒生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雷霆手段,陈儒生非但没杀了两人,在阉割了两人之后,他还请大夫帮他们止了血,然后才放走两人。不过休想这两个倒霉的淫贼会感激陈儒生的活命之恩,这仇是结大了,只是陈儒生并不怕他们来寻仇,两个小小淫贼又有何惧?

    陈儒生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怎会不了解江湖人的脾性?江湖人悍不畏死,却极重颜面,有时把面子和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他这一手可谓击中了江湖人的要害。这一手耍得确是漂亮,震慑住了杨城中的宵小之辈,没人再敢把主意打到她女儿陈歆身上,以免自己也得此厄运。城中不少人都知晓自己的武功根底,虽然武功不如一个淫贼很是丢人,可他们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功还不如尹、饯两位淫贼,哪里还敢对陈歆起什么歪主意?毕竟,自己的阳物挂在城头上的感觉并不光彩、也并不好玩。众人虽不敢暗中对陈歆下手,可对于前来应征为婿的各地竞争对手却起了歹心,少一个对手,自己的机会岂非更大了?竹青云前脚刚走,城里便闹出了数起打斗事件,出了几条人命,连官府都被震动了。青天白日的竟闹出数条人命,这是杨城从未有过的大事儿。杨城离京城--瑞云城并不远,当今皇上又严令持戒打斗之事,若事情闹到京城去,这杨城城主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虽然归根结底,事情的起因都可说是陈儒生的招婿所引起,可杨城负责此事的总捕头却不敢上门问罪,莫说一个小小捕头,便是城主大人也不敢对陈儒生有任何怨言。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这杨城城主可没少拿陈儒生的银子,有谁想查到陈儒生头上,那得京城派人才成,可京城里的人也未必会管陈儒生的这些琐事,陈儒生的银子遍布天下,官府中人更没少拿,谁会想跟银子过不去呢?

    但此事却不能不了结,所以杨城的总捕头杨怀德只好寻找那下手之人。

    杨城这几日来骤然多了近万人,莫说城中,便连城边小村庄里也住了不少人,这可让人为难得很。而死的这几人毫无关联,更非杨城中人,杨怀德连他们姓甚名谁都无从得知,想查出他们与谁结怨那更是难上加难。还好城主大人邓文同也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保,没把这等事报上朝廷,也庆幸杨城中无人认得死者,也没人逼着官府死查这几起案子。自然,杨怀德也不想往死里查,于是这几起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案子虽然结了,可杨怀德并不轻松,因为城主大人不想这样的事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儿发生多了,便是他也无法压得下,万一被皇上知晓,乌纱帽不保倒是小事,这几年自己油水已捞了不少,不当这城主也够自己挥霍下半生了,怕的是自己的人头不保,这可就大大不妙了,自己怎能让这样危险的事情发生呢?

    只是这城中来了不少公子哥,他们的父亲大都是朝廷大员,有些更是自己直接的顶头上司,但若要管束这些人,当真比登天还难。这些久居京城的公子哪里会正眼看看自己这小小的城主?陈老爷啊,陈老爷,你可把我老邓害苦啰。最不安的是,这亲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结果,万一这一拖下去,谁保得准还会出什么纰漏?

    邓文同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杨怀德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下官该如何做呢?”

    “如何做?你来问我?”邓文同大眼一瞪,指着自己问道,“杨怀德,若事事都要本官来决定,本官还要你这杨城总捕头做什么?本官自己去兼任这总捕头算了!”

    杨怀德吓了一跳,忙不迭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城主,这个......人人都拿刀拿剑的,好象不太好,下官想......”

    邓文同也不禁吓了一跳,骂道:“什么?你想干什么?没收了他们的随身兵刃?你也不想想看,那些个公子少爷,谁的命不是贵若千金?没收了他们侍卫的兵刃,他们万一出了事儿,你担当得起吗?杨怀德,你少给本官出些馊主意,若出了事,本官拿你质问!”

    “大人,下官怎敢如此?下官要说的只是暂时帮那些江湖人保管一下随身兵刃罢了,至于那些公子哥,下官怎敢对他们动手动脚?这还得大人出面才行。没收兵刃倒是用不上,只需约束约束他们便可以了。”

    “本官出面?本官出面说什么话?那些人会听本官的话吗?京城来的公子哥谁不是目中无人,视地方官员如无物?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自己去办,少来烦本官!”邓文同连连摆手,一口回绝道,说什么他也不愿出这个头。

    “下官的意思是大人能否先去和陈老爷商量商量,然后由陈老爷出面,大人乃一城之主,陈老爷说什么也会给您面子。这些公子哥还不都是冲着陈老爷的千金而来?由陈老爷出面,对这未来的老丈人,任他是甚么公子哥也还不得乖乖顺从?想来陈老爷也不想看到杨城血流成河的惨状吧?”杨怀德点头哈腰的谄笑道。

    “呀呵,这主意倒是不错。杨怀德,你这老小子行啊。”邓文同眯着眼,连连点头笑道,“好,就依你的主意。给本官备轿,本官要亲自前往陈老爷处,杨总捕头呀,你也跟着本官前往吧。”

    “是,下官遵命。”杨怀德笑了点头道,随即又走出门外吩咐,“给大人备轿!”

    当竹青云三人回到杨城,城中已是戒备森严,众衙役手持长刀在城中到处盘查,甚至还有不少兵勇在大街上来回行走,杨城衙门口还堆着几堆兵刃,几堆兵刃旁,数位江湖人打扮的青年男子看着那堆兵刃,双手不住的摩挲着,直欲向那兵刃伸出手去,可那些衙役却是一脸冰冷的站在那些兵刃四周,弄得众人皆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大感好笑。原来城主邓文同与陈儒生联合发布了告示:为免突发事端,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在应征陈家小姐陈馨夫婿期间,所有应征者的随身兵刃全都交由官府代管,在应征者离城之时方会归还,如有违抗此令者,将视为自动放弃应征资格,即直接被淘汰出局。

    若发布这告示的是这城主邓文同,众人决不会理会于他,全当他的话是放屁,江湖人素来看不起官府中人,那些京中来的官家子弟也看不起这小小的城主,可那陈儒生一掺合进来,那这告示可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还涉及到了陈馨这大美人,唉,若是为了几把烂刀烂剑而失去了抱美而归抱金而归的好事,岂非被全明月人所耻笑?可江湖人兵刃不离身,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失了随身兵刃的众人倒也安分了不少,即使偶尔打上一架也没能弄死人,只是免不了鼻青脸肿,倒也无伤大雅。

    若非小林子胆小怕事,定会忍不住大声取笑一番,唉,为何这杨城会有如此多令人发噱的事呢?若是少爷不在此地,那就太可惜了。

    小林子大叹可惜,竹青云与白凝雨却大叹倒霉,这一番出城使他们连寄宿之所都没有,被迫住在了牛棚之中,这如何能让他们笑得起来?唉,为了避免被柳培风发现,三人根本就不敢让那老汉留下房子,这代价还真是不菲。不过这杨城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单看这阵式,近日内不出点事儿还真难,当然这也是他们这两个好事之人最想看到的事儿。

    好事在这世道上不易见,可麻烦事却随处可见。只等了一天,竹青云便看到了自己所想看到的好事。

    “杀人了,杀人了......”大清早的,昭华米行的小伙计便大喊大叫的,把米行边的人家全惊醒了。

    本以为这鬼告示一出,所有人便噤若寒蝉,哪知只过了一天,这杨城中又死了人,死的还不是一般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儿一出,不出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杨城,竹青云三人自然也很快来到了现场。

    为了保护现场,衙役没敢移动死者。事发之处是在昭华米行的小巷子里,邋遢的巷子里,尸体静静的卧在一张席子上,血迹已干,但却仍是触目惊心,胸口要害处露出一个血洞,死者则两手掩着胸口,只是似乎这两只手根本无法止住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因为他的一身衣裳早已被血水染红,更可怕的是,尸体上下刀伤、剑伤纵横交错,唯一完好无损的是他那样脸。

    凶手好残忍的手段!若非怀有深仇大恨,这凶手岂会下此毒手?小林子、白凝雨只看了一眼尸体便赶紧转过身去,这情景实在太可怕了,饶是见多了死人的竹青云也不禁被这样的手段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倒霉,被人毁成这般惨状?竹青云是初到此地,自然认不出死者的脸,但这杨城中人却不同。

    “这不是陈二爷家的大少爷陈天齐吗?”没等竹青云向身边的人发问便有人不自禁的惊叫起来。言语中是抑制不住的震惊,看来死者的身份很不一般。

    “什么?这就是往日到处寻花问柳、自认风liu的陈家大公子。”

    说话者虽压低了声音,可在竹青云这高手耳中却清晰可闻。陈家?竹青云先是一愣,才想起众人口中的是陈儒生的亲弟弟--陈万里。陈万里虽不如其兄名声响亮,可在明月也算是一方豪绅,没想到竟有人在他头上动土,真是胆大之极。

    “一定是这位公子又动了心思,到处欺辱良家女子,以致被害。”

    “陈家两位公子都会些拳脚,一般女子怎打得过他?”

    “若是一女子杀了人,早吓得半死,逃之夭夭了,哪还会在死人身上划上这么多刀?”

    “那就是他占了哪位武林高手的女人便宜,那高手盛怒之下才杀了他。”

    这群人还真想得出来,竹青云大感好笑,这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像陈天齐这样的富家公子惜命得很,决不会给一女人动手杀他的机会,也不会不小心得惹上什么不该惹的女人,定上其他原因,只是在这巷子里却看不出是线索。

    巷子里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和一些散落在地上的衣裳碎片,就再也看不出其它任何打斗的痕迹,小巷子里堆了不少的破烂,尸体放在此处确是颇为隐秘,只可惜还是被发现了。看来凶手是在杀了陈天齐之后才把尸体移往此处,只是为何在附近又找不到任何痕迹呢?这凶手的武功也太高了吧?而陈天齐的那些贴身护卫及随从昨晚又去了何处?他们为何没贴身保护陈天齐?陈二爷的大宅虽比不上陈儒生,却也是戒备森严,陈天齐被人从家中带出再杀害的可能性极小。听说陈家两位老爷为了陈家家产之事弄得关系不睦,而昭华米行却是陈儒生的产业,这案子又发生在昭华米行附近,这陈天齐死在哪里不好,却偏偏死在昭华米行左近,这下可精彩了,陈万里若是不来找陈儒生麻烦那就是怪事了。

    陈万里的夫人及一众家属立在陈天齐尸身旁垂泪不止,而杨城的总捕头与城主则都在尸体边等着仵作的检查结果,不过那仵作似乎没查到什么线索。

    “禀两位大人,死者所受之致命伤为胸口处的剑伤,而看这血迹,死者应是在昨夜被杀,因凶手所用之剑是普通兵刃,死者尸体又被凶手毁坏,小人已然无法查出其它有用的东西。”

    得到了意料之外或者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两位大人都显得有些失望。

    当然失望的还有陈万里,虽说自己还有一位儿子,可老来丧子,总也不是很容易接受的事。那仵作话一说完,陈万里便拖着肥胖的身体跳了过去,冲着他就是一脚,大骂道:“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你去死好了!”

    自己手下被打,城主邓文同与总捕头杨怀德却也无可奈何,只过去拦了拦,不敢对其动手,这陈二爷在这杨城里素来飞扬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

    虽是死了儿子,众人却毫无同情的脸色,看来这父子两在杨城很不得人心,见及仵作被打,众人都面露厌恶之色,竹青云与白凝雨更是义愤填膺,差点就上前教训这无法无天的死胖子。看来死了陈天齐还不够,如是能再搭上陈万里,众人定会更是拍手称快。

    不过这案子疑点实在太多。

    其一,凶手既然已杀了陈天齐,又为何要毁尸呢?难道这尸体上有什么什么线索?不过,即使有线索,自己也无从得知了。

    其二,陈天齐张大的双眼似乎要告诉世人什么,但他却没有机会再开口了,那瞪大的双眼似乎是在惊讶,他为什么会惊讶?是他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杀他?还是因为这凶手原本是他所认识的?

    其三,小巷子里似乎并非作案现场,照陈天齐身上的伤处来看,小巷里不该只有那么一点血迹,他定然是被人在某处杀害再移尸于小巷之内。这凶手倒真奇怪,为何他不把尸体埋进土里,偏是把这尸体扔在小巷里让人发现呢?埋了尸体岂非更是省事,还可以永绝后患。这凶手的行事也太有些乱七八糟了。不过也正因如此,让人更是无从揣摩。

    “逝者已逝,二弟此时动怒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静下心来与官府协力破案才是正事。”

    陈儒生?这下可更有意思了,竹青云暗自发笑,陈万里正在怒头上,而其子之死又可能与陈儒生有关,没想到陈儒生还敢在此出现,精彩的好戏就该上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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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杨城乱事起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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