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志 第十七章世外府地

    怀着激动的心情，小三推开石门。

    三四条比人还长，足有七八尺长的大鱼被小三推开石门的响动给吸引，张着嘴凌空向小三扑来。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小三意料，他已经蒙了，呆呆地看着那些张嘴露出利齿的怪鱼，毫无反应。

    就在那些鱼快扑到小三面前时，几声“砰砰”响起，它们像是撞上了什么无形的阻碍，笨拙地反弹了回去。

    “乖乖，这是那啊？”小三清醒过来，惊讶异常，“这，这是在水底啊？……难道是在太湖湖底！！”

    这是一个水的世界，一个完全水的世界。

    可以跟人的身高比肩的巨大水草，在水中犹如被微风拂过般轻轻颤动。淡蓝色的水草像是感受到突然闯入者的心情，抖动着它们无所不在的身躯，纷纷向小三这边伸长过来。五彩缤纷的珊瑚，缭乱了闯入者的视线，近处的奇异鱼种，吸引了闯入者的注意力。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这是一个水中世界。

    而让小三勉强保持住理智与镇定的，就是一条无形的通道。

    这条无形的通道好像很长，不知通往那里。若不是水跟它之间有小小的冲突，激起很多奇怪的涟纹，小三也很难看清哪里是水，哪里是通道。

    一路走过去，各种奇怪的鱼类让小三大呼过瘾，就连久不见冷傲君而产生的焦虑与烦闷，都减轻了不少。

    小三虽无江湖经验，但在某人的特意培养下，见识却不低。他在这里看到了很多只存在传说中的鱼类，更让他惊奇的是这些鱼对于小三并不感到害怕，甚至会追随在小三身后，跟他嬉闹在一起。

    “先前那几头鱼，怕也是在向自己打招呼吧？”想起自己一进门时，差点被吓呆的那几头怪鱼，小三就想发笑。现在它们正在小三的前面，像开道士兵一样顺着透明通道缓缓向前，不时间还会转身追逐下后面的鱼类。

    处于这神奇的世界中，小三都有些不知时间的快慢了。

    突然间他发现周围的情况变了，本来透明的通道变成了青蓝色，虽然还可以看清外面的大概情况，但已是模糊不堪。那头怪鱼正点着头摇着尾，向是在跟他告别，跟随在后面的鱼类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散去。

    “到尽头了？”小三直觉般地想道：“或者是另有洞天？”

    看情形这是一个大厅，类似于接客用的大厅。水晶雕砌而成的晶桌、晶椅、晶几，按某种奇怪的方位摆列在大厅内。更让小三目瞪口呆的是连花盆跟花都是由水晶做成的，只是花的着色不是青蓝而是火红色。这些东西的摆列看去杂乱无章，但小三的直觉上告诉他——这里绝不简单。

    就在小三胡思乱想，眼光乱瞟之时，一阵乐声传了过来。

    与死酒鬼闲聊时，对方常讲一些奇闻异录，先不管对方为什么讲这些，小三他自己可是非常喜欢听的，因为那些故事都很有神话色彩，很有神秘气息。神话跟神秘，对小三这个富有好奇心的人来说，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其中有一次就是讲到远古贤者广成子接见远古王者轩辕氏时的情景，当时轩辕氏虽有不小势力，但还没成为大地之上公认的王者。轩辕氏胸怀大志，对人真挚热情，但在对着广成子时，却破天荒地拘谨起来。

    广成子见后不语，随手招来龙凤等十二种洪荒巨兽。轩辕氏大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十二巨兽就用自己的吼叫，奏起一曲独特的‘迎宾曲’。

    十二巨兽若是单独出来，任何一种巨兽的吼叫都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它们合起来，却是粗犷细腻，兼而有之。轩辕氏处于其中，竟有如沐春风，暖流乍起之感。当下身体一松，举止自然起来。

    而现在小三听到那乐声的感觉，就如轩辕氏当时听到那独特的‘迎宾曲’的心境重现一般，瞬间恢复自我。

    “贵客驾临，忘空接迎来迟，真是罪过罪过。”洪亮的声音自另一头传过来，小三回头望过去，哑然失笑。

    大厅右侧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人，这人僧不像僧、道不像道，一身花红大袍裹身，消瘦的面庞上还有一撮长长的白胡。看见小三时一双不停地眨巴着眼的眼睛，正仔细打量着小三，半晌才道：“贵客真是福像，难怪能无惊无险地进入世外府地。九百多年来，你是第二个能进入到这的人。”

    小三被他这一赞，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右手搔了搔头，故意惊问道：“九百多年？你们呆在这有九百多年了？”本来这只是转移自己尴尬而问出的问题，问出后小三才发现这一问有很大的矛盾。人怎么可能活过九百多年？一定是从他的先辈到这开始算，到如今的岁月是九百多年吧？

    想到这，小三心里不由一虚。

    那人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小三的慌张与歉意，“没事的，你的话还真是说对了一半。我们这些人中就有一位，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活过了九百多年的人，所以你不要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而感到内疚。”

    “什么？真的有这样的人？”这下小三是真的惊讶了，连声音都在不觉中提高了不少，“活了九百多岁？那不是成仙了。”小三毕竟太年轻，连对方的话哪些要注意都不能顾全。对方那人说的那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活过了九百多年的人’是有深意的，可惜小三只注意后半句，而不去注意前面‘在某种意义上’这六个字。

    那人严肃地点了点头，“不错，他只是我们这里特殊的一例。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追求仙术与生命极致的人，在这里能活过百岁是很正常的，说来你不要感到恐惧，这里的人平均起来都可以活上一百二十四岁左右。”

    “仙术？生命极限？”小三哑口无言，他再聪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恍惚间他突然问出一个令那人发怒的问题。

    “什么东西？这是仙术，岂可用东西两字来形容。要不是看在你是贵客的份上，这两个字就可以让你魂归地底。”那人愤然摆袖，转身再也不看小三一眼，“接客这差使我果然不行，我还是走吧。”本以为几百年难得一次的接客任务是很亲松很自在的，可真的见识了，原来是……这般模样。

    小三微微一笑，对方一发怒他反而冷静下来，“原来你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只不过比起普通人来厉害点。只要是人我小三还怕你何来？”对方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小三从那时起对他就有了很大的戒心。何况在这秘密之地，竟然还会出现人类，这跟他先前所推测的又有很大出入。

    事出无常，就要以无常的手段对之。这是小三的行事手法，也是死酒鬼那老家伙刻意训练小三的结果。

    小三装作有些惶恐，声音发抖地说道：“正因为我知道它是仙术，是一样非常了不起的东……武学，所以我才称他为东西。”

    那人也就是忘空，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仙术就是仙术，武学两字跟那东西一样，岂可与仙术相提并论？”说完还看了一眼小三，有些叹气地道：“我还以为能闯到这里来的人有多么了不起，嚷着要来。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个无知小子，连这种人也能闯到这，看来那些禁制是老化了。”

    “禁制？自己走过的地方还有禁制？”小三心里一动，对这里的情况又有些了解，但更大的不解也随之而来，“听这位叫忘空不僧不道的怪人所讲，这里的人是以追求仙术与生命极限为目标的。还有那九百多年，以现在的时间算起，九百多年前不正是秦始皇年代吗？就算不是也应该相差不了多少。而那个时代，不正是各种奇术横行，各种谋略纵横天下的时代？若说在那时有谁为了追求仙术而避世，好像不大可能啊。若真有这种本领，还不在那个时代大显身手，建立自己一番事业？或者是……。”

    许多事情看是这样，可真事情况却往往不是，甚至是与之相反的。上面的都是小三心里所推测、所想象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推测出来的事情有多少可信度，为此而不解也就可以理解了。

    小三突然转变话题，像是随口问道：“听这位仙人前辈所说，我是九百多年来第二个闯入此地的人。换句话来说，在我之前已经有人进入过这秘地，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竟可以闯过种种禁制？不会也像晚辈一样，只是存侥幸之功吧？”

    忘空被小三的一声仙人前辈，叫的是那个身心舒畅啊，连带看小三的目光都转变了，充满了对小三的赞扬，“你小子还不算太差，孺子可教。”

    整了整衣襟，露出副少有的正经模样，说道：“这人不可提，不可提。你若是想进这世外府一步，那以后就不要提这个人。记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这个人，这是我给你的警告。好了，过来，拉紧我，我带你进去。”

    小三心中充满了疑惑，但看对方表情知道再难从他口中得知一二，心中一叹，“本以为那人是君姐，可看他这副模样，决不会是她了。”想到这另一个疑问又上了心头，“如果君姐没到过这里，石门上的那个纤细掌印会是谁的？这里除了自己跟君姐外，还有可能会有外人进来吗？”

    “难道是他们这里面的人所留下的？”小三心中一痛，眼前一黑，“不啊。若真如此那君姐又会在那？会在那！会在那！！！”

    小三心里在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那忘空给抓住的，只感觉眼前一暗一亮，自己跟他就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出现在小三面前的是个密室，还没看清密室的布置，身体就被忘空给拉了过去，只听他说道：“走啦，这里有什么好看，外面才好看着呢！”

    两人拖拉着走到外面。

    “这，我进了水晶宫了吗？”心中对冷傲君消失不见虽极为担忧，但眼前大异俗世的情景还是让他产生一亮的感觉，注意力也不自觉地转移过来：“传说各大湖与各大海一样，都有龙王管辖，而龙王的府地，最为著名的就是水晶宫。这里不会就是太湖龙王的水晶宫吧？”

    与先前那个客厅一样的圆室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天地。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样，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界。更让人动心与激动的是这一个世界的组成元素，除了人之外就是水晶了。不管是房屋也好，家具也好，或者是路边的小草、小树，都是有各色水晶经过人工雕刻而成。

    当然也有不少看样子是天然形成的，再加上夹杂在那些水晶植被间有人工移植来栽培的奇花异草，让这个水晶世界无形间增添了不少生气。

    更难得的是这里的“天”，竟然是水蓝色的。若是眼力好的话，还可以从中看到不少鱼群与水草珊瑚，看入小三眼内，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娃子，看傻了吧？”忘空对小三的反应有些得意洋洋。

    小三没好气地横视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我是你们的贵客，你却叫我小娃子，是不是想让我到你们这里的管事人面前告你一状啊！”

    忘空听得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一脸赔笑地说道：“小哥儿，老哥刚才说错了，这就向你赔礼道歉。你可千万不要在忘世那老家伙面前提起啊，不然你老哥以后的一段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这回是轮到小三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对方一个口口声说自己是深研仙术的老者，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如此的反应，“你，你是不是叫忘空啊？我怎么看去不像，干脆叫忘本得了。”

    这是小三气极之下的戏言，虽然他到世外府来是怀有目的，但在听到忘空的述说后，已经对这世外府起了很大的尊敬之心。在小三眼内修仙之术虽然虚无飘渺，但毕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何况这个地方的人，近千年来一如既往地修炼仙术，这种毅力与凝聚心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值得尊敬的。

    可这忘空，却颠覆了小三心中的某种期待，难怪他不给对方好脸色了。

    忘空对小三的冷嘲热讽听如未闻，嘻嘻地笑道：“小哥儿太聪明了，我本来也是想叫忘本的，可忘世那老家伙不答应。他说忘本乃世外府开府之主的称号，怎可让你这斯给搅混了。哎，他这么一说，我也就没办法了。”

    小三摇了摇头，对忘空他是彻底死心了，这家伙也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嘴里乱说一气，活像是个疯子般，还真难为他是个修仙术的人。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小三对那个忘世倒是动了心。

    “忘世？他是谁啊，怎么你好像很怕他。”为了从对方嘴中多听到一些关于那忘世的消息，小三使用了迂回激将法。

    “什么，我怕他？”忘空气愤的大叫起来，“我怎么会怕他，他不就是个总管吗，要不是有忘怀老祖宗给他撑腰，我早就把他打趴在地下了。”说到这里，忘空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喂，小哥儿，要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啊？没用的，老实告诉你，世外府非普通的地方。这里文武通吃，任你有通天本领，在这也得按照世外府的规矩办事。”

    小三看得心里一惊，“这家伙的笑容好可怕，他不会真是在装糊涂吧？”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已说道：“怎么可能呢，老哥儿是何等人物，总管他老人家都不放在老哥儿眼内，我小三怎么敢在老哥儿的面前耍起小心思？”

    小三连说几个老哥儿，本来没什么，最多让人产生一点饶舌的感觉。可他在突然间又来个‘总管他老人家’，这就有意味了。

    忘空听后连摇了摇头，“小哥儿，多说无益，我们快走吧。你看连总管他老人家都亲自来迎接你了，你的脸面还真是大啊。”故意把总管二字说的重重，左眼还对着小三一眨。

    小三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对方借力打力的反击。

    展目向前，只见一行十几人正飞奔而来，速度当真快极。

    “他就是世外府的总管——忘世？”看清那行人中为首之人的面貌，小三不由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