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穿上吧。”
秃顶老人吸了口烟,白色的烟气从他的嘴与两个鼻孔中喷出,蒙蒙的烟气彼此胶着,最后一同飞散。
“王总管,咱们换个地方谈吧!”
王总管见他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中疑惑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跟着他来到屋中一间侧房。
“张老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何必藏着掖着,躲到这来。”
王总管见他神秘兮兮地将门关好,心中起疑,暗忖这老小子准没什么好事。
“还真有一事,请王总管帮个小忙!”
秃顶老人将烟杆放在桌上,给王总管泡了杯茶,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笑问:“这就是上次我看过睡了五天的孩子,他那一身的疤我也早已知道,听说他以前在矿上干活,所以才弄成这副样子。”
将茶喝到一半,王总管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我可跟你说他可是小王爷身边的书僮,王妃差我来这只是想治好他身上的疤,要出了什么差错,咱俩可都吃罪不起。你还是早点将灵芝玉露膏拿出来吧!”
“呵呵,你多虑了。”
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秃顶老人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此韧性委实了得,要换作别的孩子哪受得住矿上日夜的鞭打,早完了,”他顿了顿,向后望了望,生怕从哪条缝里竖起只耳朵:“我可听程山那小子说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吃了好几斤的青山鳄肉,只睡上五天就跟没事人似地跑到我这,依我瞧这孩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想送他一场好处。”
王总管冷笑一声:“府里养的那些猪猡吃得也多,你怎么不求王爷放了它们,给它们一条生路?”陡然厉声道:“说,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秃顶老人不为所动:“王总管那咱也明人不说暗话,咱们虽说在王府做事,看着是风光,可保不准将来的事,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帮这孩子,他将来要保不齐发了,念你我的好,老头子也能沾点好处,他要没良心把咱俩忘了,就当是喂狗,对我来说不过损失几味药材。这事成不成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秃顶老人又含起烟管吧嗒吧嗒地抽起来,王总管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沉声问道:“你用的是什么药给他治,安全吗?”
听王总管同意了,秃顶老人含笑道:“放心,绝对不会出事。”
李青月见二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会后从侧房内出来,秃顶老人满脸喜色,而王总管紧锁眉头地走到李青月身边问:“青月,在矿上受了这么多苦,你怎么熬过来的?”
听到王总管的询问,李青月紧了紧拳头,他还是第一听到有人这么关心地询问自己,心中大为感动,照实回答道:“因为我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能从矿里面出来,别人都不能欺负我,变得强大,好给我爹报仇。”
“好!你有这个心挺好的,但你怕疼吗?”
秃顶老人在一旁握着根冒烟的烟管笑眯眯地问道。
一指自己脸上的疤,李青月道:“还有比这更疼的吗?”
秃顶老人对着王总管微微一笑,低下头和蔼地对李青月道:“那好,你跟着我来。”
引着李青月走进侧房,王总管紧随其后。进了房间秃顶老人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精致的木盒,将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三把极薄的小刀,约有一指长半指阔。看见这三把刀,老人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很多:“孩子,我现在就用这把刀将你脸上凸起的疤割下来,你能忍吗?要是能熬住了,好处亦是不少。”
看着明晃晃的刀片,李青月未免有些害怕,听到后面半句,把心一横暗道:“李青月啊,李青月,你可是要替你一家老小报仇的,几把刀就把你吓住了?有什么好怕的,挨的打还少吗?”想完,把小眼一闭:“来吧!”
他感到一片极薄且坚硬的物体首先接触脸上那条形似蜈蚣的疤,从上面传来一股大力,想嵌进皮肉里,但不知为何始终没突破皮肤的阻碍。
“咦?果然有古怪。”
秃顶老人一声轻咦,拿起第二把刀身呈灰色上面有几道红色纹路的小刀往他脸上的疤一划,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切开,红色的血瞬间往外流。
“孩子忍着些。”
秃顶老人明显多虑了,长年的非人生活早已让李青月的忍耐痛苦的能力达到了惊人的高度。他闭上眼,咬紧牙关,小拳头捏得骨结发白。
将脸上的长疤割干净,秃顶老人掏出一个洁白的瓷瓶,拔开瓶塞,微微一倾,从瓶子里面倒出一条透明且略显黏稠的液体,液体与伤口一接触,本往外流的血液变得和果冻一样凝而不化,李青月只觉得一股清凉袭来,痛楚立减了一半。
“好了吧?”
王总管见李青月伤口止住了问道,反被秃顶老人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好,没瞧见他身上那么多疤吗?”
“你该不会要将这孩子身上这些疤都割上一遍吧?孩子受得了吗?”
王总管担心地问道,刚说完,李青月就大声喊道:“王总管,青月捱得住。”
“你瞧,这孩子多坚强。”
秃顶老人哈哈大笑,又从怀里摸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塞进李青月的嘴里:“这粒丹能补充你失去的血液,也不怕你失血过多了。”
就这样割完上药,上完药后再割,反反复复十几次,李青月的小脸都已发白,将最后一道疤割干净后李青月从头到脚完完全全被血覆盖,成了名副其实的血人,就算是俩个久经风浪的老人也都暗自耸然,敬佩他的坚强。
“张明义,总算完了吧?快给这孩子包扎伤口。”
王总管松了口气。
“包扎干什么?”
秃顶老人横了他一眼:“还没上药呢?”
走到临窗的一把椅子前,双手放在椅子的靠背上用力转了两圈,从地底显现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好啊你,竟敢私自挖掘地洞。”
见到突显的地洞,王总管微微一错愕。
顺着石阶而下,走了不多久,一个石质的圆形大厅展现在三人眼前。大厅的两侧插满了燃烧的火炬,在正中央摆着口黑色大缸,缸的两侧各铸了头模样狰狞的虎首衔环像。底下一团蓝幽幽的怪焰热情地将缸底包裹住,缸内乳白色的液体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泡。
“张明义,这是什么?”
王总管脸色一变,闻到阵阵药香弥漫,闻了一阵起先觉得飘飘然好似成仙,一会全身不适像是来到地底幽冥。
“王总管,无需紧张,老夫还会害你不成?”
秃顶老人哈哈一笑,对李青月道:“孩子快到缸里面去。”
“这……”
李青月略一迟疑,望着不断冒着热泡的缸中液体有些害怕。
秃顶老人看出他惧怕的原因,笑着解释道:“放心好了,这根本不烫,不信的话你走过去摸摸看。”
李青月给自己壮了壮胆,走到黑色大缸的边缘处,见到咕咚咕咚的热泡,把小眼一闭,伸出一根食指慢慢往下一伸,只觉得触手温热,毫不烫手,不由大松了口气。
“孩子快跳进去。”
后面的秃顶老人大声催促道,李青月暗想:“既然都走到这步了,也没退下去的理由,跳就跳吧!”
眼睛紧闭,一个翻身就跳进煮沸的药缸里,刚一进去只觉得被一股暖流包裹,暖洋洋的好不惬意。
“把头也伸进去。”
秃顶老人走到药缸旁,从怀中掏出几味药材倒入缸内。李青月依言,把鼻子一捏,一头扎入缸液中。待了一会感觉到伤口处酥酥麻麻像有蚂蚁在爬动,略微有些不适,把头一伸出水面,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下,不由发出一声痛呼,从伤口处像在被刀割一样。
一张粗糙的大手捏住他的两颊,使他的嘴张开,又塞进一截里面中空的管子,秃顶老人对他道:“别探出头来。”说完将他的头又是往下一摁。
含着那根管子李青月总算可以正常呼吸了,那些乳白色的液体渐渐变得粘稠起来,就像是一团团的棉花,用手一抓,松松软软的。伤口一接触这些棉花就是一阵灼热感,李青月挪动身子想要躲避,发现身子像被施了定身法寸步难行。
“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王总管看见李青月慼眉头的模样,担忧地道。
“放心好了,顶多吃点苦头。”
秃顶老人叼着烟管毫不在意地道,说完瞧了眼缸里面的情形,眼睛一突:“这是什么?”
只见在药缸里挣扎的李青月左肩膀处浮现一片片青色鳞片,里面的药液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旋风,争先恐后地向他的肩膀处扎去。
“这孩子难道拥有兽化的能力?”
王总管也是脸色突变,随后兴奋地道:“这可真是捡到宝了,怪不得这小子能吃下几斤的鳄肉。”
随着时间的推移,药缸内的药液慢慢变得稀薄,李青月身上的伤也只剩下一道淡淡如发丝粗细的小血痕。
“就是现在。”
秃顶老人眼中光芒大盛,从怀里摸出两粒红色丹药投入沸腾的药液中,丹药刚一入缸内便散开荡漾出一染红色的液体。
“疾!”
手掐法诀,底下蓝幽幽的火焰暴涨,直抵地洞顶层岩壁。蓝色的火焰遮住了缸内的情形,他们没看到在药液内有一头指头粗细的青山鳄从李青月的肩膀处显现出来,对着那一团团白色、红色的药液大口吞噬,每吞下一口李青月就觉得自己的力量好像大涨一分。一条条青筋如一根根凸起的钢管,从中传来隆隆涛声,血液的流动在他耳中是那么清晰,以至于感到害怕,越想挣扎越是不能动弹,等缸内的药液被吞噬一空,青山鳄才游回李青月的肩膀处。
等秃顶老人撤了法诀,火焰停熄后往缸里面一瞧,只见李青月浑身洁白如玉,宛如最完美无暇的艺术品,在他的身体表面偶然有一道红晕闪过。再观那药液,变得灰灰尘尘,充满死气,比之河里的水还要差上一筹,这种水别说洗澡,浇花都不行,很明显,李青月已将缸里的药液都吸收了。秃顶老人见是自己的杰作显得特别开心,看向李青月的目光就像是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青月,快起来。”
秃顶老人哈哈大笑,像是年轻了十多岁一样,用纱布将他的身子全身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与一张嘴巴。
“青月你要记住,今天的事你谁也不能告诉,等过了七天我还会过来将你身上的纱布拆开,”转头对王总管道:“王总管有劳了。”
王总管眉头一皱:“他身上的伤不是好了吗,还包纱布干什么?”
摇了摇头,秃顶老人无奈道:“总管大人,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用灵芝玉露膏岂不是要用纱布包裹七天吗?”
王总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怪不得说姜还是老的辣。”
“咱俩也相差不了几岁,”秃顶老人笑道:“浸泡过这种药液不管是修炼武技还是道术都要比常人容易许多,”对李青月吩咐道:“青月,回去后你别乱跑知道吗,我这有瓶丹药,你回去后早晚一粒。”
从秃顶老人处接过丹药,李青月道了声谢,出了地洞。王总管又找来一副担架,让人抬着送李青月回去。
见他们二人走后,秃顶老人对那捣药的少年唤道:“铁儿,你过来。”
那捣药的少年抬起头,只见他只有十几岁的年纪竟有几丝人中之龙的气象,一双剑眉入鬓,漆黑的眼睛精光闪耀,站起身来昂首挺胸脊梁苍劲。听到唤声走到秃顶老人身畔停下,低声回应道:“爷爷!”
秃顶老人慈祥地望着他,和蔼道:“爷爷不准你修炼,你有没有怨过爷爷?”
“铁儿知道爷爷是为铁儿好。”
少年神色如常地道。
秃顶老人略激动地道:“看见刚才出去的孩子了吗?爷爷按照古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