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乌云也散了,温暖的的阳光照过来。
照在褚生苍白的面庞上,显得孤独,落寞,和凄凉。
祝孤生和西门为何一动不动?
龙一和楚原为何要抢走四眉?
被那把尺子打中的人都会被短暂封住经脉,此时此刻,褚生已倒在了血水中,可是他们看着褚生,以及那把铁尺都带着莫名的惊恐。
他们到底在恐惧什么?
褚生又为什么会受伤?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承受三大高手的致命一击,世上本没有无敌的人,更没有无敌的兵器。
褚生的脸越来越白,苍白得可怕。小三子紧紧抱住他,她没有悲伤,也没有流泪,她只是那么平淡地抱住他,越抱越紧。
街上的血水慢慢散去,渐渐已能看见街道上厚重的青石。雨水散去的地方慢慢走来三个人影。
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和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比孩童大的少年,比少年小的孩童。
少年手里拿着萧,一个少女背着琴,年龄看起来最小的一个少女手里握着一束血红色的兰花。
握着兰花的少女蹦蹦跳跳的来到小三子跟前,像一只欢快的兔子,好奇地看着小三子,忽然问道:姐姐,他是不是死了?
小三子仿佛没有听见,她还是那么平静地抱着他。
他没有死,他是不会死的,可是他的气息已弱,身体已凉。
“你胡说,他才没有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他……”
——他只是睡着了。
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瞪着红红的双眼对少女吼道。
她的泪已干,再平静的外表也不能掩盖这无尽的悲伤。
少女深深嗅了嗅手里的兰花,像野兽嗅着血腥味时的陶醉和满足。
“可是你一定要将他交给我”少女慢慢说道,她的话也远比她的年龄成熟,成熟得多,她的表情也远比一般的成年人还严肃。
小三子抬头看着她,道:我如果不把他交给你又如何?
她的手又紧了紧,褚生的脸色更白了。
“不如何”少女笑笑,又嗅了嗅那束血红的兰花:只不过是多一个死人和少一个死人的区别。
“忘了告诉你他们送了我们一个名字”少女笑着,笑得无比的欢愉。
“十四五六”话是那个少年说的,他的眼睛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躺在小三子怀里的人。
少年又道:但我真正的名字叫易小兀。
是他们!
传闻江湖新近冒出一个杀手团伙,行事诡秘,手段毒辣,一出去必要人命,从来未有失手。很多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都栽在了他们手里。
“你们要杀他?”小三子看着他问道。
“是”
“可是他已经死了”
“尸体也要”
“谁请了你们?我可以给你们十倍的价钱”小三子低头看了看褚生那越来越苍白的脸,道:只求你们把他留给我。
“呵呵”易小兀笑道:你懂什么叫杀手吗?小三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懂杀手吗?”这句话仿佛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我能不懂吗?”小三子自嘲似的笑了笑。“你们是否认识这个?”小三子的手里拿着一枚令牌。
不是天涯令。
一枚血红色的令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杀”字。
易小兀看着那枚令牌竞也是呆呆的失神着,道:您是?三小姐?
小三子已经好久没听人这样称呼过她了,快十年了,他似乎已快忘了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当七日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大雨已停,洛红几人看着看着海角天涯里含情脉脉的凤红娘脸上无比惆怅。
七日走了,带着昏迷不醒的七月。
刚刚放晴的天似又变得阴霾,洛红也走了,所有的红娘亦都离开了,只有凤红娘还在痴情的看着海角天涯,她的人仿佛永远不会累,不会倦也不会厌。
七日走的时候看了易小兀和这传闻中的十四五六一眼。
或许,少年人对少年人总有一种不能释怀的情感吧。
祝孤生能动的时候,西门也能动了,西门去了东街,祝孤生赶着褚生赶来的马车去了西街,离开之前,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马车里到底装着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祝孤生为何赶走褚生的马车。
此刻海角天涯里又发生了什么?
楚原和龙一把四眉带到哪里去了?在做什么?
易小兀说:我见过你,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你美极了,我从此有了一个梦,此生能娶一个像你一样的女人。可是——
小三子看着他,突然她觉得他幼稚极了,尽管他现在已在江湖闯下了偌大的名气。
“可是什么?”
“可是后来我听说你跟这个男人跑了”他的眼神里似已藏了千把刀,他的话仿佛六月的雪。
“后来我叛出了血杀门,十年如一日苦练剑法,为的就是终有一天能找到你们”说完他已大笑出声。
笑声里带着无比的阴森和寒冷,这样的笑声也实不该出自这样一个少年人之口。
“我爹还好吗?”小三子突然问道。
“什么?”易小兀又大笑了起来,这次他总算笑得无比欢愉了“你总算还是记起他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很好,非常好”笑声又传来,小三子突然觉得心神不安。
为什么不安?小三子这样问自己。
“所以你就为这个要杀他”
小三子看着褚生,那张脸仿佛白纸一般。
“不是”
“那是为何?”
“因为有人要买他的命”易小兀又笑了笑。
大雨刚刚散去,空寂的街道依旧显得空寂,整个街道仿佛都能听见人们说话的声音。
“有谁想买他的命?”冷漠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穿透而来。
遥远的街口来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
一个黑衣的少年人。
少年的腰际斜插着一柄剑,剑鞘和剑柄上刻着古老时代的花纹,一柄古剑被擦得发黑发亮。
一个能视剑为命的人绝对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剑客。
少年人的黑衣看起来已变得发黄发硬,或许那是长期在风雨里驻足的原因吧。
少年的剑远比他的衣服干净,也远比他的人吸引人。
易小兀看着他的剑,小三子看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