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璃：嫡女荣妃 第67章冰释前嫌

    第二次在半夜被男人闯进闺阁，还是同一个男人，沈落棠这一次比在客栈的那一次镇定了很多，却比上一次更愤怒。

    客栈那次是情不得已，而这一次是有意为之，意图就不一样！

    一大一小两颗夜明珠，加上微弱的月光，屋内的亮度足够看见彼此，楚珩一旦想开了，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从容地凝视着沈落棠的容颜。

    沈落棠的怒火更加盛了！

    登徒子！若不是怕激怒他，沈落棠真想再刺他一刀。

    银白的光亮照映在她的脸上，水眸微垂，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缕散落的青丝贴在脸上，她的两颊一片酡红，如染了朝阳，刚刚苏醒的海棠花，就是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以她刚刚的态度，应该是气的吧，她的气性好像不是太大的，怎么对自己总是没有好脸色呢？楚珩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认真地反思。

    其实这事哪还用得着反思？哪个闺阁小姐总被男人闯进闺阁，也不会对那个男人有好脸色的，只能说楚珩实在是不了解女人。

    “再后退一步！”沈落棠没有听楚珩的话把匕首收起来，用它指着楚珩怒喝他。

    楚珩眉头微蹙，再看她拿匕首的姿势根本就是没用过刀的样子，她的手指再微微一动就可能划破指腹，楚珩倒吸一口凉气，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用刀，还是先收起来吧。”他指了指沈落棠的手，紧张地说。

    沈落棠刚刚刺楚珩的时候，太用力，没拿好刀柄，手心就被划了一下子，眼下伤口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她也有些拿不住匕首了。

    她相信楚珩对她没有恶意，可前世沈时睿闯进她的房里对她做的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有匕首在手里，她觉得安心，至少到了最坏的时候，她可以给自己一刀，清白是保得住的。

    她紧了紧有些发滑的刀柄，分不清是汗还是血，她也不敢去查看。

    楚珩有些颓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无力感来，他向前走了一小步，见对面的人只看着，没说话，才放心地把手里面的夜明珠抬到差不多和她一般高度，说：“我今天也在陆家，你走的太突然，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说的坦诚，声音很温柔。

    屋外，房顶上的黑影听到他家主子的声音，差点又从房顶上滚下来，肯定是幻听了，幻听了！暗月拍拍胸脯想。

    沈落棠也对楚珩这般小心讨好的声音有些不适应，几次见面，他都是冷漠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偶尔挤出一句话也是冷冷的，难道他不是端王？

    以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沈落棠不抬头，大概只能看到楚珩的胸前的地方，她抬起眸子，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浓密黑长的眉毛，眼眶微微高耸，显得一双眸子更加的清亮深幽，鼻若悬壶，嘴唇轻薄紧抿，好像很紧张。

    他紧张什么，被闯了睡阁的是自己，又不是他！

    沈落棠还是生气的。

    沈落棠见过好看的男人，她的师兄虞轩陌是个比女人还要好看很多的男人，就是女人看了也会自惭形秽的。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呢，后来知道他是男人，沈落棠惭愧地好几天没去药圃。

    眼前的人，虽没有师兄好看，但也当得起俊俏两个字，与师兄的俊不一样，师兄的脸带着阴柔美，而他则更阳刚些。他就那么站着，通身的华贵之姿，便让沈落棠承认，这个人于“登徒子”一词是远远搭不上边的。

    “端王？”沈落棠狐疑地问，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谁是谁，就被人家一而再地进了房间。

    楚珩来见人，见是见到了，可彼此这么干对视着，总是尴尬的，好在她还愿意说话，“叫我楚珩，或者凌湛。”他刚温柔些，又命令上了。

    凌湛是端王的表字，普天之下也就皇上敢叫，沈落棠疯了才敢真的叫。

    不对，端王是毁了容的，出行都戴着面具，而眼前的人脸上根本连个疤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端王？他不愿意以真实身份示人，沈落棠也不想再多问，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无利。

    他认自己是王爷，她就当他是王爷好了。

    “王爷说要见臣女，如今见也见到了，还请王爷快点离开吧，若被人发现了臣女死不足惜，连累了王爷的清名就不好了。”沈落棠咬着牙，把话说完。

    在她眼里，与她的命相比，他的清名根本不算什么，何况还是他自己做出这种不耻的事来。

    沈落棠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了，楚珩又如何看不明白，他也不生气，她能对他冷嘲热讽，总比不说话，完全漠视要好。

    暗月此时要是知道他家主子有这种想法，定是要嘀咕一句：“王爷怎么变贱了？”

    “叫我凌湛！”他态度很强硬地要求。

    不管他是不是王爷，如今人在她的房间里，闹起来他顶多是个德行不修，而自己的名声就没了，沈落棠不想与他硬碰，但也不表示她就必须听他的，她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她们有没有为难你？”他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一句。

    沈落棠却听明白了，陆府的事肯定瞒不住的，看来自己在外的名声又多了一笔黑，她轻轻摇摇头，道：“老祖宗罚了七妹妹禁足。”

    沈府的老太君是个明白人，不过就算有明白人袒护一些，也得自己聪明才行，楚珩早就叫人把沈落棠的事情调查了清楚，知道她是从三年前才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也知道她以前过的很不好。

    他问过自己，若是遇到的是三年前的那个她，他还会不会对她另眼相待，他觉得应该是不会的，因为三年前那样的她，那晚根本就不会救他。

    不是说她那个时候不善良，而是那样胆小懦弱的人，对人说话都不敢抬头，他闯进去的时候，她大概就被吓得晕死过去了。

    楚珩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她救了自己而对她不同，还是因为她与他见到的女人都不一样，才对她上了心，反正从在她家的园子里见到她以后，就很想再见到她，哪怕不说话也行。

    沈落棠答了一句便不说话了，楚珩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说：“你今天白天在陆府作的那幅画我看到了。”

    “嗯。”

    楚珩也不在意她的敷衍，接着说：“当时人太多，没能仔细看，拿出来给我再看一眼，看完我就走。”

    虽然是兴起之作，不过沈落棠对那幅画还挺满意的，让烟芜仔细地收了起来，打算过几天找人裱了，挂在屋里。

    “鄙陋之作，只会污了王爷的眼睛，王爷要赏画，臣女改天寻一幅名画送到王爷府上，王爷请回吧。”她神色冷淡，毫不留情地再次下逐客令。

    楚珩站着没动，凝视着沈落棠的眼睛，她的冷淡让他很挫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眼睛里面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半晌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喑哑，问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也是，以她的身份和容貌，太子都赶着对她献殷勤，他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又对她屡次无礼，她傻了才会对他好颜色，楚珩不想听她的答案了。

    “你一直不愿以真实身份相对，又何必强求我的态度？”沈落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就后悔了，回答一个是，然后就赶他走，多好！

    或许自己太好奇他的真实身份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楚珩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才知道她原来一直没相信他的话，他想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带着面具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样貌，估计也会认为端王是个容貌尽毁的人吧。

    他忽然心情大好，嘴角渐渐向上张扬，划开一抹明显的笑，他盯着她手上的匕首，温言劝到：“把刀收起来，你不适合拿这种东西！”

    被她用刀指着的感觉，实在不好。

    沈落棠看了看手上的匕首，手指轻轻一动，手心处便传来刺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王爷身上可有创伤药？”她上次让哥哥把最好的止血疗伤的药作为谢礼送给了他。

    “你受伤了？手上！”他的声音还没落，人已经到了沈落棠面前，她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只觉得手指一松，匕首便从她手里移到了他的手上，感觉到手里空空的，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晚有多傻，以他的能力，她再多拿十把匕首也奈何不了他。

    楚珩有些生气地把匕首扔在一旁，握着沈落棠的手，轻轻地打开。两颗夜明珠聚在一起，足够看清楚血色，沈落棠在手掌摊开前，侧过头去，楚珩想起她怕见血，居然连自己的血见不得？

    女子都怕血，可见血就晕的，沈落棠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人，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呢。

    伤口不是很深，却流了不少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不是沈落棠送的那瓶，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语气轻松地解释：“我叫楚珩，是当今圣上与端孝贵皇后的儿子，是在商浦客栈里吃了你一颗解毒丸的人，也是带着面具的端王。”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沈落棠猜想他有可能是端王，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个人就是端王，救过自己，也救过哥哥的人，她本应该对他感激的，可念起镇国公府在朝堂之上的立场，她对端王一直怀有戒心，眼下，人就站在她的闺房里，她不吃惊才不可能。

    可是，端王的脸不是不能见人的吗？“你的脸……”她不由自主问出口，她的确想知道。

    楚珩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眸光瞬间变得黑沉，气场也跟着冷了下来，沈落棠感受到他的变化，不禁想要往后退，抬眼去看，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自己，只有三个人，我的两个侍卫和一个太医，”他不是要求她保密，只是在解释，沈落棠却态度坚决地闭着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会保守秘密。

    楚珩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继续说：“外面都传言我的脸是被火烧的，也有人说是生病了，其实只不过中了一种蛊毒。”

    那种蛊毒不但让他的大半边脸日渐溃烂，而且每隔一个月还会发作一次，那种钻心吸髓的痛，楚珩虽从没向人说过，可他至今仍然记得，总有一天，他要让给他下毒的人也亲自尝一尝的。

    蛊毒？沈落棠听绿老头提到过，是苗族的巫术，不是说失传了，怎么还溜进皇宫了？“那你如今……”

    楚珩看着她，笑着说：“已经解了，你解的！”

    所以，你知道对我来说，你有多么特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