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提醒我爱你 第9章

    十一

    从项少深的办公室回来，凌若一直都在思索，她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离天黑还有大概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她必须做好一切部署。

    她翻开a市的地图，连着曙光医院有三条大道，八条小道，那么总计十一条道，每条总道扩申出去三到五条道，可以到机场，汽车站，火车站的有8条道，她静静思索该怎么走。凌若翻开手机。

    “泰米。”

    “是，凌姐。”

    “我需要知道8点以后的20分钟内，通往曙光医院各条道的交通情况。”

    “是。”

    凌若盯着地图上的各个点，“维德，今天晚上八点十分我需要四架私人飞机分别停在万尔德机场，”凌若的手顺势在地图上从左至右用黑色签字笔画着圈，“东方广场，丰庆游乐场，”这三个地方遍布在a市三个不同的方位。再加上其他的两个汽车站，两个火车站，一个飞机场。总共八个地方可以离开a市。

    “呦呵，这不是项家的二太太吗，”那边传来柔媚的男声，“大晚上的，是要私奔吗。”

    “私奔？”凌若随声应和，泰米总是能扯很多话题。“记住了，八点十分，万德尔机场，东方广场，丰庆游乐场，私人飞机。”

    “哎，你怎么总以冰山美人的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维德还在喋喋不休，她都可以想象到他五颜六色的指甲翘起的兰花指，凌若嘴角轻轻扬上扬，等他好不容易说累了，停歇的当。凌若才开口，“维德，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很忙。”随即就听见那边嗲嗲的轻哼了一声，尾音上扬，酥麻的人浑身不适，手机传来都都的忙音。

    等凌若布置好一切，已经五点多了，她驾车去往曙光医院，当她站定在3203病房的门口时，里面传来笑声，是项邵庭，凌若听着刘媛快乐的笑声，那是发自肺腑的。项邵庭对她又有多少真心。她不由的猜测刘媛是否是真的想离开，可是不管怎样，她都得离开，不是吗？

    等项邵庭离开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凌若坐在她的床前，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刘媛的目光放在远处的白百合上。

    “我只是来看你死了没。”凌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回答她，凌若微微抬头，她刚才已经怀疑了，果不其然被一道几不可见的弱光亮了一下眼。

    房间的四个角都被安装上了一种针尖式的探测仪，每隔30s会闪一下微白的光，几乎与灯光同色，虽然隐秘，但也不是决不能被发现。刘媛被24小时监视着，看来她手里的东西还真重要。

    不过这东西装的这么显眼，对方明显只是警告意味，还是他们根本不用顾忌。凌若想着不禁皱了下眉。

    “让你失望了，我活的很好。”刘媛不温不火的说着。

    “没关系，”凌若笑着，双手过去握住她的手，“不用我费心。”她又轻轻退开自己的手，见刘媛掌心轻握，她满意的笑了，“看过老朋友，我也该走了。”

    凌若走出房间，低着头，嘴角上扬又轻轻放下。

    洗手间里，刘媛斜手看见几个字“今晚8点整，救你。”她的眸光微闪，随即默默地洗脸，刷牙。此时，七点五十整。

    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蓝白格的病服有些宽大，七点五十五，身着浅蓝职业装的护士来量体温，刘媛扫了一眼窗外，夜幕已经降下来，路灯微弱的光亮在医院绿化甚好的空间里，七点五十六，火警预报响起，已经安静下来的医院变得一片嘈杂，尖叫声，哭声，嘶吼声，混成一片，刘媛随着人流已经站在了刚进医院的广场上，只有一步之遥就可以去外面了，刘媛兴奋着，一广场的人看着远方熊熊的烈火蔓延过来，不知是谁喊了声“医院有些药物一烧会产生有害气体，大家快逃。”于是人群里几个人朝大门口奔跑，其他人见形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拥而上。刘媛被挤在人群中，出了医院身后有个也穿着病服的女子拽了她一下，“跟着我”。刘媛跟着她跑，前方的路边停了几辆黑色的车，她上了车，随即几个穿着病服的，和她发型身高都差不多的女子也上了车，八辆车开往不同的方向。

    刘媛的这辆走的是一条大道，此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交通还算通畅，在经过一个交叉口处时，旁边又多了三辆车，一样的黑色车型，没有车牌，四辆车混合又分开。随即开往不同的四条小道，今晚a市通行的车辆非常多，黑色的车窗掩着从外面根本看不进去。如果从a市放眼望下去，会看见以曙光医院为中心，每条延伸出去的道路上都有一辆没有车牌同车型的黑色车，这辆黑色车后面又有无数的各型的车追着它跑，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延伸出去。

    刘媛这辆车的司机是刘洋，维德最得力的助手，后视镜里晃出几辆车，刘洋总感觉不安，一路上总有几辆车在他们车尾，可是a市这个点交通不会这么拥挤，转过了几个弯，尾随的车是换了，不过还是有几辆车跟在他们身后。刘洋抬眼看其他路上的车，他忽就给凌若去了电话。“凌姐，我们被跟踪了。”

    那边沉吟了一会，“其他车辆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给刘媛换身衣服，下一个路口，将刘媛的衣服扔在其他车上，尽量甩掉他们。”

    “是。”

    在a市一栋高楼里，有个人负手而立，站在黑暗的窗边，望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微凸的颧骨，黝黑的皮肤隐在黑暗中，目光深沉而平静。

    刘洋以及其他司机都差不多甩掉了后面的尾巴，凌若松了口气。那辆载着刘媛衣服的车最后被两辆大卡夹击，果然是手段毒辣的很。

    十二

    刘媛上了丰庆游乐场的私人飞机飞往了美国。

    星巴克starbucks内,一个戴着棉质帽，穿的松松垮垮的女子在四处张望，透明地玻璃门被推开，她招了招手，凌若细细看过之后才认得那人就是刘媛。

    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周。

    待坐定到二楼的包间时，刘媛才摘下灰白条纹的棉质帽，将拉至下巴的立领往下翻了翻，“这几天正在浪尖，本不该约你出来的。她讨好迎合的说着。

    凌若笑着抿了口咖啡。等着她说重点。

    “你还真是心急。”刘媛看着她，右手里面的勺子不安地在杯中搅拌了下，伏在表面的一颗心四散开来，最后与黑色融为一体，刘媛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撕心裂肺，低下头，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四散下来。

    凌若将刘媛面前的咖啡换成了温水。静静地看着她笑到哭。待到她平静时。“说吧。”

    刘媛抬起头狠狠地看她，嘲讽地说，“哼，你懂什么，你凌家大小姐锦衣玉食，从小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她眼里的泪珠一闪一闪，甚是嘲讽，甚是可怜。

    凌若摸着杯柄温润的纹理，来来回回，以下一下的。忽就没有谈下去的欲望。

    刘媛眼里的泪珠又涌出来，一会，她才呜咽着说，“我爱他。”

    凌若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他是谁，除了项邵庭没别人了。她淡淡的应着。

    “我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可是，他呢。”刘媛很激动，越说越大声，委屈的，不甘的，愤恨的。眼泪又涌出来。哭诉着。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其实除了命，你自己真正拥有的还剩什么。感情真的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会因时因地地变成‘你真美’‘很荣幸’‘我爱你’。可爱要拨过重重阴云几不可见，于浊浊混世晦暗不明，需用心头血浇灌却不知成果如何。凌若很相信命运。她认为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结局其实早在他们认识之前已经注定。一种性格和另一种性格在一起造化如何，加上他们各自的家庭，以及朋友圈，所有的东西在一起相互作用，互相牵扯。所以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勉强。一时的痛总比互相侵轧，缠绵的纠葛来的好。凌若总是这么劝说自己。

    “可是，为什么有人非要要你的命。”凌若不解的望着她。

    “我的命？”她摇了摇头。“他们要的只是污秽的证据。”刘媛忽的高兴起来，只是她的笑容未及眼底。

    汪腾，汪力扬现在经手的公司，云庭，项邵庭经营的公司。凌若隐隐知道些什么。“一个人不应该知道太多秘密，特别想你这种不能自保的人。”

    “我只是，我只是、、、”刘媛顿了顿，仿佛陷入了沉思，“我只是想帮他。”

    “可是当我接近了汪力扬后。”刘媛看了凌若一眼，“项邵庭却不信我了。”凌若听说过，汪力扬很宠她，凌若都可以想到他痞痞的流里流气。漂浮着的心却不会停留。多情却从不深情。情爱这一层，汪力扬是极其理智的。在生意场上却是绵里藏针，杀伐果断。原来这一番滴水不漏地离间计。是做给项邵庭看的。

    “你根本不应该牵扯进去。”

    是的。不应该牵扯进去。是她蠢。

    凌若低头沉吟了一会，“东西现在在哪里，交出来。”

    “如果我不给你呢。”

    “你现在可以说不吗？”凌若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说大家知道你项二太太的真身份，会怎样。”刘媛嘴唇轻启，带着魅惑。

    “我只是个单薄女人，成日里就只拿画笔无痛□□的涂涂抹抹。”凌若轻笑，“你还敢牵涉那个是非之地吗？”

    刘媛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好不容易逃脱出他们的视线，怎么还会自投罗网。刘媛抬头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女人，她高拔的个子，单薄的肩，眼中却是势在必得的自信。或许这害人的东西放在她那里会比在自己这里更合适。以前总舍不得离开，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想起又是一阵心痛，刘媛缓了缓，也罢，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那你得护我周全，保我富裕度日????”刘媛试探着开口，还想说什么，被凌若打断，“我只能给你一笔钱，至于其他，你自求多福。”

    凌若目光矍铄的看着她，也不急着催促她。

    半晌，刘媛才开口问，“多少？”

    “两百万，”刘媛目光一闪，凌若接着说，“人民币，”刚闪着的眸子又黯淡下去，“这东西放在你那里可是催命符，况且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凌若淡淡地说。

    刘媛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满是不甘，“你这是趁火打劫。”

    呵，不知好歹，凌若已无心再继续这次谈话。“我就是趁火打劫。”

    刘媛出道很早。却在三年前整容，整成凌菀的样子。

    此时刘媛却有些被逼迫不甘的恼怒，她有些不屑地摸着自己滑腻的脸。她本来的样子很漂亮的。什么出头日，什么有人捧。楚智云那个老死不死的，连人都算不上的畜生。竟然疯狂的迷恋她这张脸。多么可笑。她也笑着自己的可笑。“你不知道呢。我刚开始不是往凌菀的样子整的。”她目光扫过凌若，“当然也不是你。”不顾凌若的惊讶，“我最初的模板是你的母亲，张凤嫣。”可是她一个年轻轻的，怎么会像一个老太婆。就成了凌菀的样子。没成想楚智云却更加迷恋，因为很像年轻时的张凤嫣。老的迷恋张凤嫣，少的就发疯的喜欢她女儿。

    “楚智云那个老狐狸呵，可是很迷恋你母亲呢。”刘媛挑衅的看着凌若，“可是啊，他就是不会让他的宝贝儿子和你在一起。因为他还有更喜欢的东西。”

    提到楚仁修，凌若反感的看着刘媛。只那么一瞬，也恢复了平静。对于楚智云，和楚仁修交往的日子，他是和蔼的长者，也将他当父亲一般尊敬着。可是后来。凌若不是不知道楚智云耍的手段。只是不曾想，他和母亲有过交集。这是长辈的事。凌若不想多谈。

    “我不想知道长辈的事。可是你，刘媛，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或许情况不太好。可你记着，这都是你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你得自己承担。”

    凌若终是问了刘媛一个毫不相关，毫无理由的问题，基于项邵深那日的微妙变化，基于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刘媛像看怪物一样，眼神翻转，惊讶，嘲讽，最后一副了然的样子，有些嚣张。刘媛看着凌若好像她是捉小三的原配。怎么会是那种眼神呢。凌若不能理解。

    可是刘媛说，她只听别人说过项邵深，不曾见过面。

    凌若知道直至今日，刘媛已经要离开这个是非地，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来说谎。

    离开的时候凌若说，“你的路还很长，人生才刚开始。”凌若起身拿了手袋，又转过身来，“再见，刘媛。”她知道这一别，是再也不见，她只希望这个年轻的生命学会珍惜和爱，也希望她未来的路好走一些。

    其实凌若不知道的是，刘媛一直在内心纠结，她还是没有告诉凌若，因为凌若不需要知道，或许凌若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她比较幸福，不是吗？

    出了星巴克，温暖的阳光洒在凌若身上，是个艳阳天。凌若却只觉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