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魔界皇都?南城城郊?隐池
草坪上有个人正在睡觉。
这里是繁忙的都市,竟也有此般舒逸的地方!
那是个十多岁的丫头,乌黑色的直发四散在绿草上,霓虹般的衣裳,像朵昙花孤独绽放。
群鸟和鸣,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安静地想一下他,那个不羁的黑色少年。
脑海中是一个模糊的面孔,经过岁月的冲刷,渐渐失真,唯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阎罗……”
呵呵,又是那个背影挡住了自己。
她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那时的我如此的软弱?眼睁着看着他任凭鞭剑下落,一声不吭,“我是他的儿子有何不可?世界上并非只有一个[瑰皇],你们憎恨我的父亲,可施加在我身上——又为何?”
他是在保护她,不让她离他远去。
[瑰皇]的女儿,有多大潜力?怀歌的儿子,有多大罪过?
她将手放在头顶,挡住那束过于耀眼的阳光。
“阎罗啊,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难道跟怀歌一个样?”
其父,必有其子?
她抹了抹眼泪。她当然也知道,那件事以后不久,魔界便出现了一个震惊三界的杀手——[公子怀俪],他杀人不眨眼,被冠以“阎罗”之称。
……三百五十年前的事,她居然仍动之以情!
“昙花花开倾国倾城,昙花花闭清淡清奇。”这是他离别时,留下的唯一话语。
不是希望与子偕老吗?
“呵呵,一起的一千多年,你是为了什么与我相伴?因为我可怜么?因为我是神与魔的后代么?”
她还记得,当年站在[公子怀俪]旁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姐姐。“‘昙花花闭清淡清奇’,你当我是玩具么?”
“你看我,一无所能——阿爹的英勇我没有,阿娘的淑贤我没有,可真是清淡清奇!”
她翻过身,缩成一团。咬破手指,她在绿色上绘出一朵血玫瑰。
那袭七彩华衣转过身,恭恭敬敬地跪倒在玫瑰花前,掩面哭泣,肩膀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公子,别再看了。”黑衣侍者执一灯盏,柔光映着苍白的脸,“您还有许多文件需要处理。”
怀俪挫败地倚靠着墙壁,“我是魔族的王,自然不能被小情小爱所迷倒!”
“只是……五十年,待我长征万里,我定会夺回那个筹码!”
侍者紧跟其后,他根本不知道这位主人挫败在哪。因为两人相遇,看不懂的,唯有他的过去。]
[东之极?旸谷,意为日出之地
这路的尽头,便是旸谷。也是尚柬的住所。
好一座气派的宫殿!
她站稳,抬头,不禁赞叹——红砖碧瓦,以金银为壁,琉璃为户,宝石为饰。
虽是黄昏,却又别样美。
饶是她游历甚广,也从没有看见过一座宫殿,比神界的白昼还要耀眼,比魔界的永夜还要华丽!
“叫尚柬的,你花了多少钱?”
“多少钱?”他愕然,“什么是钱?”
“什么?!”
“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词……菱儿,何时学来的东西?”
“呃……”烟菱不禁为难了,怎么说呢?“我刚刚瞎编的!”
年少真好……不用顾忌出口之言。
那么,这次,就做一个小孩好了。
“好吧。”
一旁的阙不屑地哼了哼,“价格”这个概念,他曾在海外听过,瞎编?哄小孩吧!
“哼什么,莫非你知道是什么含义?”可惜,烟菱也不是笨,现在要先给你个下马威!“大家的行为可是有目共睹的,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彼此产生隔阂,更不要说背叛……”
阙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女孩真的很伶俐,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他装作不解,用布条封住她的口,“小孩子家睁眼说瞎话,咱们又怎会背叛?”
尚柬蹙眉,“阙,菱儿她心智还未成熟,别在意这些,我了解你们,你们又怎会背叛呢?”
她愣了愣,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在这乱世中,如此善良,是福,是祸?
如此说来,尚柬他,还挺天真的呢……不像自己从幼时便经历了丧父、母女相离,享受过万人之上的优越,亦品尝过饥寒交迫,脑中不知何时有了什么变味的想法,只能说,她已不是孩儿时的单纯了。
“亲爱的?”
“来了——”阙一听,立即加快脚步,搂住了那个女子的细腰,相亲相爱地走了进去。
“他的结发妻子。”尚柬解释道,“几百年前,他对生活已然绝望,后来是她给了他爱。”
“不幸,也有幸;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回,倒是一个女子说话,紫衣紫发紫眸,似曾相识——“你是谁?”
“菱儿?你认识守望者北玑?守望者,顾名思义,就是守望一个重要的东西。”
脑海中,似乎有一幅画面呈现——当中是一个华服男子,身后,黑、红、青、紫[四大侍卫]衣服飞扬,高高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不可一世。
过去,都过去了……本来心已经是如湖面般平静了,今天忽然又像见到你的手下,我该有怎样的心情?别人看来,我是个小孩,尚柬手下的[光阴],是个……人类,从此开始是我的新生活——阎罗啊……烟烟,又想你了呢。
“当然,”她故意扬了扬头,“我不可能什么都不涉猎。”
紫衣女子好似一股清风,飘然眼前,重复:“烟菱?菱儿?”是公子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吗?怎会是人类?她满腹狐疑,却未形于色。
“嗯。”
“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罢。”紫衣女子北玑亲切地挽起烟菱的手臂,再一次不舍地看了尚柬一眼,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