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意也没有祝福,老张头轻轻地来到这个地方又默默地离开,还是那辆三轮那个烤炉,只不过多份红颜知己的一片真情。
刚过完年,一切都是新气象。各家各户的大门上鲜艳的祝福,无论是门神还是花鸟鱼画都给人一种温馨。每到吃饭时候,家家散发着肉的香味,三五宾朋走亲访友,餐桌上举杯共庆,聊叙一年的点点滴滴。
老张头二人行在路上真如同夫妇俩回娘家。别人家的幸福他们看在眼里,自己的遭遇埋藏在心里。虽然路上说话不多,但彼此心灵相通,尽管互相没问家事,心中仿佛已全然知晓。那份信认与支持是很多年轻人也无法可比的。
“老张你年轻那会是做啥的?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听。”
“有啥好讲的,就是一个种地的老百姓”老张淡淡的说。
“那你年轻时为啥只要一个孩?”苏玉芬有些不解地问。
“那年头计划生育严,又是打人又是扒房子,家里人都害怕,有好多怀孕妇女被拉到医院做了人流。再说了计划生育是一项国策,咱一个小小老百姓能为国家做点啥,不让生就不生了。”老张平静地说。
“可现在儿子和老婆都走了你不孤单吗?要是还有个儿子或女儿你不是少受点苦吗?”玉芬很关切地说。
“唉!这就是命呀,自古以来人们就习惯了听天由命,没法呀。”老张头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以后你打算咋办,就这么漂泊下去吗?要是生病了或自己走不动也干不动了怎么办呢?”玉芬觉得老张很可怜。
“怕啥,找个地方等死,有生就有死,怎么死都无所谓了。”老张一脸的倔强。
”唉!到老时还是有个孩子好呀,即便不伺候我们,起码死后有人埋吧。”玉芬感叹道。
“算了,别老想这些没用的。过一天讲一天,走一步算一步。说说你有啥打算?”老张反问一句。
”还不如你呢,我哪有啥打算,不说了,就跟着你先卖烤红薯吧,人少时我捡破烂,人多时帮你称红薯,和你一起看大千世界。这也算是一种享受吧。”说完苏玉芬开心地笑了。
他们边说边聊就这么走着,生活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一日三餐,男女相伴,没灾没难就是人生的最大幸福了。
平凡对老张这样的人来说就是真理,能这么安心的活下去,他心里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也许是过春节时,人们大鱼大肉吃腻歪了,这一天下来,老张不用怎么吆喝,烤的红薯也早早卖完了。
玉芬也捡了一袋子塑料瓶,二人找到一家收废品的地方,把捡来的东西全卖了,也换了二十来块钱。玉芬也挺开心的说:“不求多,一天能捡个二十来块钱的东西,也够我们吃饭的了。”
老张傻傻一笑说:“我这一天也能净赚个四五十块钱,应该够我们养老的吧!”
“够够,老了也不讲究吃穿,衣能遮体,食能裹腹,就行了。”玉芬笑呵呵地说,“有半斤装的二锅头,十来块钱一瓶,给你买一瓶喝咋样?”
“你可别,我是滴酒不沾,省点钱也许有更大的用处。”老张忙慌着摆摆手说。
“那好你说今晚想吃点啥,我去买。”玉芬生怕老张吃不好。
“啥也别买,咱自个儿有炉子有锅有米有面,和点面稀饭,吃几口咸菜,买的还有白面馒头,吃一个就饱了,我过惯了这种稀粥咸菜白面馍的日子,觉得很踏实。你要是爱吃什么菜,自己瞅见了买些,这日子也够苦你的了。”老张边推着三轮车边冲玉芬说。
“苦啥呀!咱穷人过的就是这??日子,你习惯我一样也习惯。天快黑了,咱们找个地方做点吃的。”玉芬说着,老张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小镇西边,有一家出售和维修电动车的地方。新车全推到屋里去了,外边空着车棚,老张把三轮车推到棚下,找老板把电动三轮车充上电,预计充七个小时,交了十四块钱。
别人忙别人的,玉芬张罗着做饭,老张出去走走。
小镇的夜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吃晚饭了。老张闲散几步,走到十字路口,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马路上溜旱冰,一个个叽叽喳喳,笑声打破了日落的宁静。
只听“嘭”的一声,有个男孩子滑倒在老张的傍边,一块石头绊了那孩子。老张忙走上去弯腰扶起他问:“小朋友慢点,摔伤没有?”
那男孩忙站起身拍拍灰,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接着又滑跑了。老张松了口气,忙折了回去。
有一家移动手机店还没关门,老张进去看看。各种品牌的手机琳琅满目,三五百到三五千的都有,老张只看看最便宜的老年手机。自己想买一个,也想给玉芬买一个,到时用着方便,又怕玉芬埋怨,所以先看看。
店里是个女老板,三十来岁,人长的很漂亮,看了一眼老张问:“想要手机吗?新机免费送号,这是几种老年机型,声音响亮,字体大,待机时间能达两个月。”
听着介绍,老张不住的点头,说:“我先看看,有合适的一会儿再来买。”边说边在柜台外看了一下,然后出了店。
回到修车部,玉芬已经做好了晚饭,边吃老张边说:“路那边有家手机店,买新机免费送号,想给你买个用。”
“算了吧!你可别乱花那个钱,如今我们无牵无挂如孤雁一般,再说了,平时也就在视线以内,大声一喊听出二里地去,要那个岂不是聋子的耳朵成了外摆了。”玉芬听了一个劲的摇头说。
老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
吃过饭,收拾停当,忽然听见吵架声,二人也不觉好奇地去看。
女人的哭叫声正是从那家手机店里传来的,还有孩子的哭声。没等老张二人走过去,店门就关上了,里边还传出稀里哗啦的打东西之声。
玉芬不解地问身边一家观看的邻居说:“这是两口子吵架吗?”
“是呀!隔三差五地吵上一回。”一个妇女说。
“咋回事呀?包办婚姻吗?”玉芬问。
“说来话长了,原来两口子还没这么多事,男的爱喝酒赌博,后来女的生了别人的孩子,男的就有借口了,动不动就要钱打老婆,唉!”妇女边说边叹口气。
这下老张和玉芬更糊涂了,心想女人这么年轻就去**了,忙追问:“那女的找情人啦?”
“不是,那女的有个二姐,结婚后不能生育,后来在医院治疗,人工受精后,养不住,家人商量想个办法,把胚胎移植她这个妹妹**中孕育,并拿两万元表示营养费。当时妹夫拿到钱满口答应,后来生个男孩,她二姐又给他们拿一万元,如今事情过去一年多了,妹夫把钱赌完了,却说自己老婆不要脸,非说他们关系不正常,一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丑事,时不时的吵架打架,逼着老婆去她二姐家要钱,本是亲戚如今却成了仇人。唉!”妇女说完又叹口气摇摇头回家了。
老张对玉芬说:“天下还真有这借腹生子之事,看来也并非好事呀!”
没等玉芬回答,见那手机店的门拽开了,年轻的媳妇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手拉着孩子哭哭啼啼地走了。随后一个酒疯子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大嚷:“你个绿毛龟孙子,滚了就别再回来!找你野男人要钱去吧!”说罢“嘭”的一下关了门。
“真是个王八糕子,日他娘的还有这种人,太可恨!”生平老实巴交的老张看着也不觉火冒三丈。
“你跟着生哪门子闲气,他们这也是咎由自取,慌唐人做了慌唐事,着实可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们姐妹之间这种舍身相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能行一点,谁去想这个法子。”玉芬边说边拉一把老张说,“走吧,戏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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