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风思量的昏昏沉。刚出巷子口,一道人影迎面扑来。亏得马云风反应快,侧身一让。两人贴边而过。
此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大呵:“小心贼人!”
“呵,这女的嗓门大中气足!心肠倒是不坏,知道提醒人小心。”马云风想着,手下却是不慢,刚错过身,伸手便要拉住那人衣袖。
那人滑不溜手,身形似蛇,一转三折,不仅瞬间脱离马云风,而且反手抖落出十几道黑影激射而来。
马云风变抓为掌,一抖道袍袍袖,揽下黑影。
几番鹊起鹘落,那道声音的主人也赶了来。“哇,让让让让!刹不住了哇!”
马云风笑了,有趣的女人。伸出一根指头抵住女子的肩,顺势后飘。轻飘飘化解了女子冲锋的势头。
借着月色,马云风清晰地瞧见了她俊俏的脸,晶莹的汗水从额头低落,几根未被扎住的发丝飘散,拂过马云风的脸。混杂着淡淡的花香。像春天。
那女人毫无形象的弯腰喘气。
“小道士,没伤着吧?”她叉腰问道。
“没有。你追的那人是?”马云风不甚在意,倒是对她追的人颇感兴趣。
“哼,采花贼江逍!这孙子跑的真快。”她冷哼一声,“让我再碰到,断了他的子孙根!”
“嘶~”马云风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为那个贼默哀。也感叹果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心中对她好感更甚。
“功夫不错嘛。”她大大咧咧地笑着夸奖,
“哪里哪里。大姐……”
“嗯?”她柳眉一竖就要发飙。
“哎哟……叫顺嘴了……”马云风拱手,“小姐。”
“我不是小姐,你也不是书生,我叫关青青。正在协助金捕头抓贼,你要是看见他的行藏,可去衙门举报,自有赏钱可拿。”关青青笑道,“真是,在这节骨眼上他跑出来了。既然追丢了,我也得回衙门汇报一下从长计议了。告辞,有缘再见。”
关青青拂了拂身后腰刀,纵身跃上瓦房,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身形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马云风摇摇头,“江逍?他也来了?他什么时候会这手了?”
马云风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掌心陈着三根透骨钉,五块飞蝗石和四片草叶镖。宽大的道袍破了几处洞。
“天女散花,三种放镖手法,三根透骨钉是直奔我眉心双眼,再加上飞蝗点穴,草叶破筋。这可不是江逍那小子的风格。”似乎马云风与传闻中著名的采花贼还是熟识。
“还有关青青?嗯,有缘的话希望能再见呢?”
世人总说缘,妙不可言。因为缘是一道引子,能钩织出许多故事……让人扼腕的有缘无份,让人欢喜的金玉良缘。有孽缘,有善缘,马云风不知道,再见面,是善是孽,不过他肯定的是他想见到她。
不过关青青却很烦,她一脚踹开刑房大门,金不换正坐在里面捻着胡须发愣,给关青青大力一脚吓得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关侄女哟,吓死我咯。能不能小点力气,门都给你踹坏三扇。”
“不能,烦!”关青青将腰刀卸下拍在桌上。大马金刀坐在金不换对面,“给我口水,今天追了一天了,累死我了。还没追上,气死我了。”
“姑奶奶唉,您就消停点成不?牢房快装不下啦!你看看这几天你都抓了多少人了?”
“哼,都是想浑水摸鱼的家伙!”关青青仰头灌了一壶水,擦擦嘴,恨恨道。
“我要的就是他们浑水摸鱼!”金不换小声说道。
“哈?”
“没啥没啥。”金不换摆摆手,要是让这位正义的女捕快闲着简直困难,“快快休息去吧。”
“哦,我今晚可能碰到采花贼江逍了,金叔你注意点哈。”
“你确定?”金不换眯着眼睛问道。
“不确定,晚上我在张小姐的花园蹲点,他就蹿了进来,见到我转身就跑,我看身型差不多,而且身法也像他的蝶恋花。不管怎样,无当有吧。”
“嗯,这些通缉犯还是给我盯紧了,听说蓝田玉也流窜到了周边,你多注意。”
“嗯,我知道啦。”
“嗯,去吧……早点休息,明日还得巡街。”
“嗯嗯。”
金不换见关青青离开。盯着桌面上的通缉令,有四五张,江逍,蓝田玉赫然在其中,而在他们头像下,标注了他们的信息。而在他们的兵器上,金不换用红笔画了圈。
他们,都是用刀的大寇。
金不换拈须长叹:“刀堂解散后,或被招安,或流窜四方,或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隐居市井。来取关家刀谱的,必定是曾经刀堂主力,只是会是谁呢?”
翌日,马云风叩响了黄四郎的门。没人,马云风直到中午饭点才看到黄四郎匆匆赶回来。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多谢!”黄四郎长揖。
“还有两日,黄兄以为去何处寻帖较好?小道觉得自己英武不凡,睿智无比……去……”
“去神手匠人朱还真那里。”
“喵喵喵?”马云风一脸懵逼。
“某不是小瞧云风兄弟,只是经我细察,昌晟,解笑龙,朱还真三人除了正常条件外,还有些隐藏条件达到方可拿到请帖。”
“请言。”
“铁掌无敌忿怒狮子昌晟,威武不凡,公正严明,只是哪有真正不偏不倚的人呢?昌晟是谁?大林寺外门弟子,所以,禅宗一气连枝的灵隐寺必然占了名额,而据我所知,青帮这回来了一位小刀圣,青帮把控漕运,大约也能拿到一个名额,第三个便是镖局少镖头鸳鸯刀也能得一个,今早我去打听,剩下的七个名额也有五个被人拿走了。昌晟的考核最快,所以,争得是时间,他那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还有人源源不绝而去,只是争那两个名额。难啊。”
“那解三公子呢?”
“白帝城要了两个,武林和周边各世家要了剩下的四个,还有四个留给知名女侠了。”
“这么黑!枉我……”
“嗯,有才有知有还得有地位。”
“所以,最能下手的就是神手匠人咯?”
“没错……”
“那可是三百两纹银啊……”
“这点家底某还是有的。”黄四郎笑道。
“对哦,还是有人出的起的,对于张诚那种豪奢之人十张请帖岂不……”
“坑就坑在这了,这死要钱的卖假证!”黄四郎捏紧拳头。
“啊?”
“朱还真,我说为什么有人会叫他神手贱人……我总算见识到了!”黄四郎挠着脑袋,哭笑不得,“一份请帖,三百两,不知真假,只限购一份!”
“那你怎么知道他卖假证?”
“都卖了几十张了……你没看到,张诚他脸都青了,他第一个买的,买完了就杵那看热闹,结果十张卖完了,人翻手又拿了十张……”
“那前面买的不得揍他啊?”
“揍?朱还真说了,这就是他的考验!辨真辨伪,或者看谁强运!”
“那也够坑的……他要一直卖假证……岂不是……”
“不会不会……他每卖十张,必有一张真的。至于哪张,他不说。最多一百张。已经卖了一半出去啦。”
马云风嘬着牙花:“那就一万五千两了我没见过真请帖,运气也一般,山上猜拳掷骰子全靠实力……”
“……云风兄弟,某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这自吹自擂的脾性得改改。”
“我说的都是真的。”马云风一脸纯良。
“……”黄四郎,“我不想作评价,我凑六百两,咱买两张,二成的希望,兴许能中。”
“不靠谱,你能搞到真请帖么,我就看看,兴许能辨别辨别……比你碰运气靠谱。”
“我要能搞到还用买么?”黄四郎,“云风兄弟你是真有自信啊。”
“哎~我来解决吧。你等着,晚饭前给你弄一张,对了,给我三百一十两。看来也只能去朱还真那碰碰运气了。”马云风叹了口气。
“多要十两做什么?”
“吃了吗?”
“没。”
“走,搓一顿?”
“好嘞!”
朱还真的店铺百珍阁好找的很。在武林城最繁华的东湖街。两层的小楼,上面住人,下面售货,还有个地下室,是朱还真制器嗯还有造假的地方。
不过最热闹的还是一楼店铺,从门口延伸出一个摊子。一人翘着二郎腿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像摊前人介绍。
“嘿嘿,随便看,神手匠人仿制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么样,试试运气,三百两,换个入门的机会~要我说,值,您问为什么,你想啊,这次参加英雄擂的都是什么人?远的不说,咱武林城平原镖局少镖头昌平安,一手鸳鸯刀出神入化,再说那张家二郎,朴刀舞地是滴水不进,还有那马刀陈亮……”那人如数家珍。
“好眼熟啊……也好耳熟。哪见过?”马云风疑惑??,“是茶楼那个散布消息的人?怎么?在这打工?”
“哼,走了眼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神手匠人,千面郎君,一个造假,一个骗人!”一人在旁冷笑。
“张大员外,您这话不对了,陶兄可是帮咱看场子的,不然……”一个胖子抄着手,笑眯眯地对着那人说。
“要不是他这个宗师级大高手镇着,你的摊子早被我掀了。”
“嘿嘿,和气生财嘛。咱也是照章办事,也就坑了您三百两而已……”
“哼。我才不在乎三百两……但这一人一次是怎地?”张诚倒是财大气粗,“你这是针对我,凭什么不让我买了?”
“嘿嘿,银货两讫。张员外,咱可够给您面子了,别以为咱不知道,您都‘赞助’十个人了,那十个都是拿着您钱庄的票据来的,还是连号。拿到一张就走吧~”朱还真笑眯眯,摊着手无奈地说,“多了您也没用啊,张爷您算是钻空子了,但也只次一次,咱兄弟认栽,毕竟是选拔,总有一些捷径能走的。再有像您想通过买断拿帖的,别怪陶兄弟不客气啦……”
“爷有钱……算了,爷就站边上看着成不?”张员外也有些气短。
朱还真的话虽然不大,却清晰地在场上回响。
“果然如此。”马云风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