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刹岛 第十三章雨夜厮杀

    月明星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之下，山下那班人燃起的篝火跳跃舞动。我以为这一夜都要在半山腰度过。哑巴却把我拉了起来。示意我不要出声，虽然我不知道哑巴要干什么，还是悄悄的跟在哑巴的身后，向山下摸去。

    哑巴带着我沿着山脚，绕过村庄。来到通往江边的石阶处。我心想哑巴真聪明，趁着黑夜摸到江边，抢了那班人的船，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哑巴并没有如我所愿。而是在石阶旁，山体突出的地方伏下身子，掩藏起来。看到哑巴这么做，我也伏在哑巴身后。

    我猜想哑巴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究竟要等什么，我也只能跟着看下去才能知道。

    时间过去了很久，夜色更深。黑云遮住了仅有的一点星光。哑巴的耐心很好，一动不动。在夜色的掩护下，仿佛与山石融为了一体。我没有哑巴的那份定力，偶尔瘙瘙痒，让自己逐渐浮躁的心思沉稳下来。

    正在我百无聊赖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来了，这就是哑巴在等待的吗？哑巴在我的心中愈发的神秘，难道哑巴可以未卜先知？

    空中的黑云仿佛黑色的帷幕隐没了光明，一眼望去只有黑色和更深的黑色。随着脚步沙沙的响起，一道道身影掠过石阶。脚步轻起轻落向村庄围拢。

    哑巴拉起我悄悄的跟在了后面，向村庄摸过去。在这深如浓墨的黑夜里，我只能看到哑巴的一点身影，而哑巴好像并不受黑暗的影响。拉着我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的人影。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着我又听到一声惨叫。

    哑巴突然松开牵着我的手，人便冲了出去。没有了哑巴的牵引，我仿佛置身于浓墨当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声声的哀嚎惨叫传来。

    这个时候我不敢乱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错开双脚蹲下身去，一手撑地。这样的姿势可以让我快速反应，一有不对能将身体弹射出去。

    我向猫一样弓着身子，保持警惕。双眼死死盯住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这时又是一道闪电，闪电瞬间而逝，一幅仿佛被定格的画面，传到我的眼内。我看到有的人纠缠在一起，有的人喉咙正在喷血。在这个闪电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

    当我看到闪电之后画面，心底隐隐传来一股兴奋的感觉，这感觉从心底冲刷我的皮肤。

    我知道，恐惧达到一定的程度，身体会释放肾上腺素。心跳就会加速。吸氧量增加，让身体兴奋起来。豆大雨滴冲刷我的身体，冰凉的雨水没有让我冷静下来。反而觉得身体里更加的燥热需要释放。

    啊！

    我大吼一声，身体弹射而出。向着正在厮杀的人群中狂奔而去。我不在乎我看不见，只管全力的奔跑。撞到了人我就一脚踹过去，然后胡乱的挥拳。我只是想要发泄而已，如果不发泄，这两天我遭受的恐惧和压力，会将我压垮。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突然我被人抓住了后衣领，可是我还在向前奔跑。这一冲一拉，喉咙被衣领勒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顶的胃里一阵翻腾。

    哇……

    我干呕一声，肚子里没食物，一股酸水反上来。

    在这厮杀的人群中横冲直撞，突然被人拉住。身体条件反射的抡起双臂。这动作在民间被称呼为王八拳。虽然不雅观，但这夜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人在哪里。拳头直击只能打一点，两只胳膊抡起来，那就是两条线。打击面更广。

    我的双臂胡乱的抡，却没有打到人。突然我感觉后背发毛，有人贴了过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已经从我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全身毛发炸起，心想完了。就听见哑巴呜哇、呜哇的在我身后乱叫。

    呼、

    我长出一口气：“哑巴，你特么吓死我了。”

    哑巴见我冷静下来就松开了我。我被哑巴吓过之后，神经突然放松。手脚再无力气，瘫软的靠在哑巴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哑巴见我这样还摸摸头，安慰我一番。这哄小孩子的动作还真叫我哭笑不得。

    我平复了情绪，四肢还稍微有着颤抖。扶着哑巴勉强的直起身。这时候惨叫声已经很微弱，我也看不见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估计现场应该很惨烈，看不见也许更好。

    看不见不代表没有危险，我已经感觉到四周有沙沙的脚步声围过来。

    “救……救救……我”一声微弱的呼救声传来。然后，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我心中一紧，差点就惊叫出来。幸好在关键时刻哑巴一手捂住我的嘴。我心里清楚，哑巴的夜视能力肯定很好。他一定看到了有人在朝着我们围拢。而且哑巴对现在的境况很了解，围过来的人一定对我们有危险。所以，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恐。将那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救我……求……求求你……”

    这个人还在哀求。哑巴没有动，我想这个人应该对我们没有危险。怎么说这是一条人命，我不能放任不管。弯下腰身，我抓到了求救这人的手腕，搭在我的肩膀上，顺势将其扶起。

    黑暗中雨水不断冲刷着我，脚步声越来越近。哑巴不动，我也不敢动。我只能指望哑巴。希望他能带我走出一条生路。

    轰！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并且振幅越来越大。我已然站立不稳，哑巴却在这时候抓住了我，一股力道拉扯着我向前冲去。我无法收住脚步，只能顺着这力道向前冲。以维持身体的重心，不至于摔倒。可我扶着的那个人却站不住了，只能拽住他的胳臂在地上拖行。好在这场暴雨将土地冲刷的湿滑泥泞，拽着他也不至于用太多的力气。至于是死是活只好听天由命了。

    哑巴拉着我不管不顾，死命的向前猛跑。地抖的厉害，更要命的是我还拖着一个人，几乎是跑两步摔一个跟头。但是哑巴根本不给我摔的机会。每次要摔的时候，哑巴总是用力一拉，直接把我拎起来。

    这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先前在厮杀的人群中猛冲，就已经消耗了我不少的体力。跑到现在我完全是靠毅力咬着牙在坚持。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哑巴的身子突然往下坠去，我紧着这哑巴一脚踏空，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是一处湿滑的斜坡。万幸的是我是坐到了斜坡上，又尽量将身体后仰，这才没有大头朝下的滑下去。

    重力加速度，加上滑腻的泥土又减轻了摩擦。下滑的速度非常快。我的心已经被吊到了嗓子眼。如果在这斜坡上出现几块突起的岩石，轻则撞断几根骨头，重则当场丧命。

    不过我还是多虑了，在这斜坡上我没有撞到石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前方竟然是一处悬崖。当我腾空而起，直线下坠的时候。我顺便问候了一下哑巴的祖先。

    “噗通”

    还好，这并不能算的上是悬崖。四五米的高度，一秒钟不到我的屁股就已经接触实地了。

    “哑巴”

    我不敢乱动，听听四周没有声音。我轻声的呼唤了一声哑巴。哑巴应了我一声，拍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在我旁边。然后，挨着我坐下来。我听哑巴的呼吸声有些粗重，看来哑巴也累的不轻。

    地震停了，雨也歇了。突然黑暗开始消退，犹如黎明前那一点光明笼罩大地一般。我有点奇怪，抬头望着天空。黑云迅速的消退。天空中已经浮现了一些光明，这光明越来越亮，当黑云消失殆尽，湛蓝的天空显露出来。

    怎么会这样？第一道闪电落下，人群开始厮杀的时候不过是午夜，到现在不过半个多钟头。怎么可能天就亮了？而最让我讶异的不是午夜天明，而是那空中流动的云彩。那云彩触手可及，就漂浮在头顶。我有种错觉，只要站起来。伸出手就能摘下一两朵。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霞。当真是有中顶天立地的错觉。

    哑巴在我身边，枕着双臂。同样欣赏着空中奇景。依然咧着大嘴，露着他标志性的笑容。而在哑巴身边还趴着一个人，这人似乎已经昏迷了。

    “这是刚才我救的那个人吗？”我指着那昏迷的人问哑巴。

    “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还有一个人。这人裹了一身的泥水，看来这位才是我拉下来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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